万远离松软沙土，否则沙尘一起，棺材便会暴露出来。她想了想，还是打算找精于此道之人商讨商讨。
徐翁一听，便道：“那便去找六爷好了，正好请他过来一趟。”
楚湘南：“六爷？”
徐老太解释，他是本地义庄的老板，祖上十八代都是做白事生意的，很有些本事。
临行前，徐老太说，要先去给青女娘娘上柱香，感谢她保佑老伴平安归来，见她如此虔诚，楚湘南也不好负她的意。
她拿上早就准备好的香烛、神茶和两张大饼，塞了满当当一袋，临走时，徐翁牵过一只黑山羊，说是也给青女娘娘送去。
那只黑羊，楚湘南心中有种强烈的不适感。
天光愈加明亮，行人渐多、商贩牵着骆驼吆喝、早点铺子里传出烧饼香味。很难相信，死寂沙漠中央竟有这样一处热闹之地。
“你不知道，青女娘娘可灵了，我女婿儿时得了怪病，说是一辈子都下不了床，求便名医仙药也不管用。谁知请了观里的法师做了黄箓道场，竟一天天好了，我女儿嫁过去后，还差点儿生个胖娃娃……”一路上，徐老太一刻不停地讲这位娘娘是如何神通广大，说到这，又开始抹眼泪。
楚湘南眉不经意紧锁。她从未踏足此地，不知是哪位仙官掌管，但天界从未有过青女娘娘这号人物，虽说可能是哪位神仙在凡间的诨号。
不过仙界常年一个萝卜一个坑，似乎没有哪位仙官，既管治病救人、又管阴司轮回。
青女观建在闹市中央，赤顶朱墙、挂着黑字匾额，看上去有些破陋，外墙上开着不知名的粉红花朵，此外与寻常道观并无不同，不时有人进进出出，香火还算旺。
正厅中央摆着一尊的红色神像。
雕像整体是年轻女子造型，面容丰腴沉静，唇红齿白，身披彩衣、飘带高悬，闭眼合掌端坐在莲花台上，膝下趴着一双童婴，粉雕玉缀、甚是可爱，身后十六只手上托着瓜果蔬菜。
看着雕像的脸，楚湘南愈发确定这绝不是天庭的仙官，似乎只是民间祭拜的俗神。
一尊破石头若是得了供奉信仰，滋生灵识，偷食香火，久而久之怕是不妙。楚湘南看着神像，暗暗在心中记下一笔。
徐老太领了她上过香、奉了茶，又在软垫上跪下，对着高台上的神像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口中念念有词，大抵是求神仙保佑她女儿早登极乐，说完又牵着羊朝内院走。
楚湘南赶忙抬脚跟上。
殿外，徐老太陪着笑，对一个道姑打扮的中年女人拜了又拜：
“尪姨，您有通天的法力，老婆子给您磕头了，我就一个姑娘，不到二十就走了，老婆子今年七十，也活不了几个年头，不求她下辈子大富大贵，只求她平平安安、没病没灾的，您心肠好，求一求娘娘，给她安排个好胎……”
那女人脸上画着奇怪的黑色线条，嘴唇涂得血红，发髻挽得极高，身上穿一件藏蓝色袄子，身上没有丝毫灵力，只是寻常凡人。
女人看了看徐母带来的羊，不屑地笑了笑：“徐老太，早就和你说过了，别来这些虚的，若没有诚意，就算咱们愿意帮您，娘娘也不会帮你。回去凑够了银子再来，保你家妮儿在下面荣华富贵，早入轮回，下辈子还当女儿伺候你。”
徐老太为难道：“您也知道我家的状况，为了把丫头嫁出去，我家那两亩薄田都做了嫁妆，现在把家里值钱的都卖了，才凑出一副棺材钱，现在就是把老婆子脑袋砍下来，也变不出银子啊。”
神婆不耐烦地晃晃手：“没钱还来求什么，我警告你，怠慢我们没什么，要是怠慢了娘娘，罚你女儿下阴司都是轻的，保不齐，让她尝尝拔舌挖耳的滋味，下辈子再投胎当畜生！”
闻言，徐老太已是吓得面目发白，不敢多言。
听她颐指气使的态度，楚湘南敛紧了眉。
好一个打着仙官之名招摇撞骗的。
她想出手，又想到但此地毕竟处西，自有仙官管辖，若是被察觉，保不齐会把自己搭进去。
徐老太还想哀求，道观外传来一阵喧闹。
“都让开都让开，尪姨呢，在不在？”
方才还盛气凌人的神婆立刻换了副嘴脸，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哟，这不是张员外家的丁二么，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家丁打扮的人带着群精壮汉子推开烧香的香客，趾高气扬地走进观内。
叫丁二的家丁四下扫了扫，余下的香客都像是老鼠见猫般躲开他的目光。他满意地咧开嘴，笑道：“还有两日少爷就要去刘府接亲，老爷遣我来瞧瞧，祭神的礼仪备得如何？”
尪姨掩唇道：“瞧您说的，这么大的喜事还能忘了不成，半月前就备好了，只等迎亲那天现杀的活羊羔子，就齐全了。”
徐老太的脚却像生了根，恍惚不定地瞪大浑浊的眼，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那家丁，声音尖利：“你说什么，姓张的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