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怎么个下场来着?
“唰啦啦……”包围圈突然分出一条通道,一个将领打扮的男人大步流星走进来。
见到场中之人怔了一怔,不由惊呼出声:“叶姑娘!”
叶颜细一打量,顿时喜出望外:亲人啊!
老何披甲戴盔,足踏军靴,步履矫健,威风凛凛,与那个笑容和蔼可亲的大叔简直判若两人,她一时竟没能认出人。
“怎么回事?”老何扫视一圈,脸一沉。
除去挑事那队人面露窘态,其余士兵皆一脸茫然,他们只当有敌军突袭,闻讯赶来帮忙而已。
眼见终于有个能主持公道的将领出面,且明显与叶姑娘是旧识,慎法司的一个司吏当即站出来一五一十道明原委,着重强调有个小兵对叶姑娘举止轻浮,而卒长非但不加以阻止,反而不分青红皂白拿人。
老何当然不可能仅听一面之辞,叫那卒长出来回话。
卒长说的事情经过与司吏的叙述大致相符,不过双方立场不同、视角不同,卒长也有辨辞:他十分清楚手底下的小兵断不会调戏姑娘,纵然手底下的兵当真调戏姑娘,他自会严惩不贷,可景行拔刀挑衅在先,藐视齐军军威,故而他决定将人拿下,略施小惩。
听完卒长的叙述,老何又把那个欲对叶颜上手的小兵叫来问话。
小兵年纪不大,约摸十七八岁,许是见识少,早已吓懵了,支支吾吾解释:他并无歹意,只因瞧着一时新奇,想逗一逗周国皇帝新封的美人。
军营里男人之间互相逗乐,啥恶作剧没干过,趁人洗澡之际偷偷拿走衣服,把人写给心上人的情诗拿出来朗读,往人被窝里扔老鼠,甚至还扒过人裤子看“大小”呢!
老兵整小兵,小兵有样学样,且花样不断翻新,终成代代相传的军营传统。
这些小兵头一回出来打仗,对外面的事物诸多好奇,女人更是传说中的稀有存在,乍见个美女,还是皇帝的女人,简直兴奋坏了,这不就围起来参观了。
而上手那小兵年纪轻轻,又早早进了军营,不懂男女之防实属正常。
总而言之,误会一场。
不过这队兵卒触犯军律也是不争的事实,虽不至严惩,一顿军棍自不可少。
老何大手一挥,让他们自行下去领罚,这才望向叶颜,笑容可掬,像在询问叶颜对这处置结果是否满意。
不用成为俘虏已是大幸,叶颜岂有不满意之理,笑着冲老何竖起大拇指点了个赞。
她一直以为老何是侯府的管家,不承想还是位英明神武的将军,可算有靠山了!
叶颜与景行等人被老何带到驿馆之中,好生安置妥当,又为他们备了饭菜。
一炷香后,驿馆外马蹄声忽至,紧接着一道身影飞速蹿进来,叶颜还未看清来者何人,就被对方自座位上猛地拎起来,落入一个紧实的怀抱里。
“阿颜……”耳边传来孟瑾年微微发颤的声音。
听到“阿颜”二字,景行握住刀柄的手缓缓松开,稍稍放下戒备,目光沉沉打量起来人。
抱到一旁的老何咳嗽声越发响亮,孟瑾年才松开手,把叶颜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仍不放心地问:“可有受伤?”
见她摇头,孟瑾年才彻彻底底长舒一口气。
担忧消除了,鼻腔却泛起酸意,眼眶不由自主发热。
分明有许多许多话想问她,还有许多许多话想对她倾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失而复得的喜悦仿佛大浪拍下,将他砸得脑中一片空白。
恍惚间,他有种置身梦境的错觉。
一如此时此刻,梦里的她好好地站在他面前,笑靥如花。
可每当他伸出手,她却散如烟云。
阿颜,他的阿颜,他又一次把她弄丢了。
三次,他曾放手三次。
西岭镇那次,他虽及时救下她,她却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北山镇那次,他满怀期望奔赴,见到的却是残垣断壁。
临江城那次,他火急火燎赶去,见到的又是一片废墟。
幸好,她还活着。她没事,真好。
视线紧紧攫住眼前之人,贪恋的目光一寸一寸拓过她精致的眉眼,复又对上那双清澈明眸,再次将人拥入怀中。
闭上眼,深深汲取他记忆中熟悉的气息,细细感受她身体的温度,终于确定她是个活生生的人。
这不是他的梦。
眼前这个人是鲜活的、真实的,不是梦!
真的是她,是他的阿颜,她还活着!
从今往后,无论如何,他再也不会放开她的手!
再也忍受不了分离的相思之痛,再也承受不了从别人口中听到她遭遇不幸的消息,再来一次真的会要了他的命!
相较之下,叶颜明显平静多了,毕竟早有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