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因此沐浴就成了时而奢侈时而拮据的事。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叶颜穿好衣服鞋袜,拧着湿漉漉的头发往回走。
可原本站着孟瑾年的地方却空无一人。
环顾四周不见人影,叶颜只当他也找地方洗澡去了。
站在原地等了许久,仍不见孟瑾年回来,她心里逐渐生出不安。
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了月华,天地蓦地暗沉下来。
恰在此时,不远处响起几声怪叫,惊得一群鸟扑簌簌飞出草丛,叶颜也被吓得抖了个激灵,再也等不下去,拔足往放马处跑去。
倒不是怕什么妖魔鬼怪,只怕附近有敌兵埋伏,万一孟瑾年不幸被抓,她一个弱女子可救不了人,当然是回营搬救兵。
才跑了没几步,不知绊到什么,她重重跌倒在地,也顾不得疼,爬起来继续跑。
斜刺里突然冲出一人猛地将她拽住。
神经本就处于紧绷状态,这毫无提防的一下着实吓到了叶颜,下意识惊叫出声,待看清来人后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捶打孟瑾年。
“吓死我了,你这个混蛋!”
挨打的孟瑾年却乐得不行:“是是是,我是混蛋,别打了,一会儿手该疼了。”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能说话了?我能说话了!”高兴之余一把抱住孟瑾年,激动得放声尖叫。
“啊——我能说话了!”
心上人投怀送抱,孟瑾年自不会客气,正要搂住人,却被一把推开。
“你是不是故意的?”叶颜板着个脸,声音听起来阴恻恻的。
孟瑾年赶紧解释,军医老黄说她这失语症是吓出来的,以毒攻毒指不定会有奇效,他抱着试试也无妨的心态,没承想真奏效了。
叶老师听完直呵呵:还真当吓一吓就能奏效?应激障碍导致的失语本就可以自主恢复,这都过了大半年,她连梦魇都少了,按理说也该好了,这一吓顶多算凑巧。
欣喜之余,叶颜兴起捉弄人的心思,压下嘴角的笑意,可怜兮兮地卖惨:“哎呦,脚好疼,是不是崴到了?”
有夜色作掩,孟瑾年并未发现叶颜眼中藏着一抹狡黠,只当她真摔疼了,想也不想,二话不说打横抱起人,边走边道:“怪我思虑不周,且先忍忍,老黄治跌打损伤最在行了,马腿断了也能治好。”
合着老黄是个兽医啊?!
叶颜一秒生龙活虎,蹬了蹬腿,“欸?好像没事了!可以放我下来了。”
“不行!”孟瑾年一口回绝,“有没有事让老黄看过才能确定,乖,别乱动。”
乖个毛线啊,姐姐我比你大多了!
嘴上叫“孟大哥”,可在她心里,孟瑾年是个不折不扣的弟弟。
眼下被个足足小了她七八岁的弟弟公主抱,叶颜只觉脸上烧得慌,玩闹的心思荡然无存,拳头雨点般落在孟瑾年结实的手臂上。
“我真没事,你放我下来!”
叶颜乖乖依偎在顾长卿怀里的画面突然闯进孟瑾年脑海,与她此刻的抗拒形成鲜明对比,像根锐刺一般扎进他心里,不甘的情绪夹杂着点戾气陡然冒出来。
脚步一顿,执拗地将怀中的人拢紧,孟瑾年低头垂眸,注视令他既爱又恼的人,沉声问:“为何我不可以?”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问得叶颜一怔,却也听出他语气不善,张牙舞爪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轻轻摸了摸适才被自己捶打的手臂,睁着无辜的双眼放柔嗓音:“抱歉抱歉,一时情急,小侯爷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女子一般计较……呃,走吧。”
小侯爷压根没料到这姑娘竟如此能屈能伸,既气又好笑。
当他是强取豪夺的登徒浪子不成?
他俩仅仅是朋友,她选择和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他无权干涉,更不可能强求。
推己及人,当他拒绝那些爱慕自己的女子时,他心中全无歉意,又有何理由怪她最终选择了顾长卿?
纵然心有不甘也不该怪她。
何况那人已不在了,旧事重提毫无意义,反而惹她伤怀,也徒惹自己不快。
如此自我开解一通,孟瑾年缓和神色。
原想问问叶颜的脚是否当真无碍,却后知后觉意识到被捉弄了,一时没忍住低笑出声,无奈道:“看来我还不够了解你。”
叶颜:?
小伙子你说话好高深莫测啊!还阴晴不定的!
“无妨,来日方长。”似料到她要说什么,孟瑾年在她开口之前终结这个话题,“不早了,回去吧。”
唇开了又合,叶颜终是把婉拒的话咽了下去,轻轻“嗯”了一声。
孟瑾年放叶颜下地,改为牵起她的手,解释道:“夜路不好走。”
“好吧,既然你怕摔倒,那我只好勉为其难把手借你一用了。”
嗯,只是借用,绝对不是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