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风已然带着些凉意,就连天上飞行的鸟儿都想要躲着走。
凉风穿过窗牖,扑在她白嫩如水一般的肌肤上,虽然不似腊月的寒风如刀一般,可还是有些说不出的不适。
楚宁杳将窗牖的帘子放了下来,又将身上披肩拢了拢。
“杳杳,”坐在一旁的长公主轻抚着她披在身后的长发,“马上便是杳杳的生辰,阿娘的杳杳马上便要及笄了。”
楚宁杳嘟了嘟嘴,一下子扑倒了长公主的怀中,她抬着小脑袋,眨巴着圆圆的眼睛,“阿娘,女儿的生辰在明年五月,哪里就马上了,阿娘便这么着急要让女儿嫁出去么……”
她明白,阿娘这个时候与她说这件事,是想要趁着此次进宫,让皇上给她指婚。
长公主的动作宛如羽毛一般轻柔,她缓缓的叹了口气,满眼的不舍,“阿娘纵然是不想的,可杳杳早晚都要嫁人。”
“你大哥哥性子倔的很,跟着大将军常年征战在外说什么都不肯圆一桩因缘。二哥哥虽然早早成了婚,可又成日在外风流成性,我跟你阿爹都很头疼。家中就你一个女眷,阿娘可得与皇上给你挑选个好人家。”
楚宁杳弯了弯笑,“阿娘莫着急,杳杳若是嫁,便要嫁这世上最好的男子,就像……就像阿娘和阿爹这般恩爱。”
长公主宠溺的笑了笑,可眸中却恍出一丝黯然,“阿娘与你阿爹是皇上指婚,之后,便有了你们,自当是极为恩爱的。可阿娘想,既然是给杳杳指婚,首先是门当户对,其次,便是杳杳自己倾心。”
说到这儿,到底是想到了前世的夫君,只是不巧,这个时候她们还未曾相识。若是说遗憾,那便是上一世未曾与自己的夫君白头偕老,反倒让那低贱的奴才害死了她们全家……
楚宁杳心中暗暗发誓,今生今世,无论用什么方法,这辈子她都不能让那贱奴才掌权。
重生之后,她一来是开始打算着温廷砚的事宜,二来,是打着早些嫁给她夫君。
他夫君是东阳侯府的三子顾萧昀,父亲东阳侯乃是是开国第一侯,母亲当今皇上最为宠爱婉贵妃的表亲。他长得俊朗,人也温柔,虽说是庶子,可却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朝为肱股,家为良夫,京中好多的贵女都抢着想嫁给他呢。
其实她若是想要嫁给他,与她阿娘与舅舅说辞一般便好,只是眼下顾萧昀正在与他父亲一同北上讨伐匈奴,现在说这件事,有些不合时宜。
可楚宁杳相信,他们两个还会像前世那般相识,相知,相爱,她多等几个月,也无妨。
“明年的春日宴上,会有王公贵胄家的公子来参宴,杳杳可以去瞧一瞧。”
“多谢阿娘。”楚宁杳朝着长公主弯了弯笑,“到底是阿娘,我们为何突然进宫,女儿记得,我们都三年未曾去宫中了……”
长公主顿现落寞,“此次进宫,一来阿娘去探望你舅舅,二来,是去探望你皇祖母,你皇祖母她……”
长公主的话还未说完,马车倏急停,随之一股猛烈的撞击冲到了车马。长公主与楚宁杳纷纷惊厥,长公主更是下意识的护住了她。
一旁的云裳也芸枝也都被吓的不轻,可她俩依旧死死的护着主子。
“啊啊啊啊——”楚宁杳忍不住大喊,死死的攥着长公主的衣裙。
一阵不安之后,马车逐渐缓缓的停了下来,那驾车的小厮慌忙跪在车马旁恕罪。
“长公主还请恕罪,奴才不是有心的,奴才不是有心的。”
长公主并未治他的罪,而是问起缘由,“方才是怎么回事?”
那小厮双手撑在地上,不停的叩首,“奴才罪该万死,方才经过岔路口的突然窜出来一辆飞驰的车马,那速度飞快,奴才实在是没有反应过来,马一惊,便转了方向,都是奴才的错,还请长公主责罚。”
楚宁杳定了定心神,今日圣上归京,朝臣贵家都要去宫中迎接,那疾驰的车马想必也是哪位大人家的。
她抬起柔荑,掀开帘子,缓缓走下了车,“那车马是什么样子的,你可有看清楚?”
“有有有,那车马虽然疾驰的快,可奴才看清楚了。”那小厮点头如捣蒜,“那车子跟普通的车马样式差不多,可车顶的四脚并非鎏金的样式,就连车身都不用金银来装饰,而是用珍珠来装饰的。”
珍珠?
楚宁杳心中一紧,这怕不是谢家的车马,当年皇上新的东海珍珠的时候,正是谢家风光得意的时候,便赏了许多。
看来,今日谢家的大人怕是要迟到了啊。
说到谢家,楚宁杳便是最不愿意与谢家那些人打交道的,毕竟谢家的二小姐,早早的喜欢上了她夫君顾萧昀。
她与顾萧昀成婚的那时候,她甚至还大闹了一场,惹得她与顾萧昀好生难过。可顾萧昀总归来说还是偏爱她的,谢家的小姐许是因为死了心,便再也没有闹过了,但她一气之下嫁给了东阳侯,成了她的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