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能进去,这是我阿姐的屋子!”
“已宽限你们十日了,今天再不把银子拿出来,就拿这房契抵债!”
刺耳的叫骂混着阻拦的童声,一块儿传来。
桑瑶有些头疼,试探着揉了揉头,慢慢睁开眼。
屋里光线并不刺眼,约是黄昏时候,淡淡阳光照着漂浮的尘灰,金粉一般。
好看是好看,可这是哪儿?看着面前古香古色的装潢,桑瑶惊讶出神。
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便听见“砰!”的一声,屋门被人猛然撞开。
两个富商打扮的中年男子前后脚进来,后面跟着个青衣粗褂的男童。
男童像遇见什么急切之事,憋得满脸通红。很快从后面蹿到打头富商前面,倔强地伸开双臂:“你们不能过去!”
“哟,小子还挺犟,不让我们进来,我们不是也进来了?”
走在前头的富商一身雪青绸衫,体态丰腴,方圆脸泛着光,像抹了猪油一样。
羸弱的男童微微颤抖,继续重复着先前的话:“不能过去!”
后进屋的富商紫红面皮,一双绿豆眼,笑得不怀好意:“怎么,怕我们娶了你阿姐做小老婆?到时候还要叫你一声舅公!”
“你!”男童完全没想到这人无耻到这般地步,紧攥了拳要挥出,又默默收回。
“欠你们的钱,我会还的,我阿姐她身子不好,你们别吓着她!”
听到这里,桑瑶终于忍不住动容,悄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哎呦,真疼!
看来她这是穿越了!
作为金牌厨师,刚斩获全国面点大赛,就遇车祸。
这运气,可以说够邪门。
看眼前这情况,这家像欠了债。
这男童,大概是她弟弟。
小小年纪,孤勇护姐,桑瑶心里一酸,属于原主的记忆猛然袭来原来这身体原主和她同名同姓,生母早亡,父亲经营一家小饭庄。
月余前,父亲病重离世。
原主勉强操持父亲丧礼,哀恸病倒,渐至不治,换她穿了过来。
眼前这两个中年男人,一个是丧葬行的老板王全福,一个是给桑家供货的田庄庄头李有才。
屋漏偏逢连阴雨,他们愿给桑家佘债,是看重了桑家还有细软。
可自桑瑶一病,原先铺里的伙计勾结账房,将值钱的东西卷了个空。如此一来,桑家现下值钱的,便只剩了这套二进院子,并桑瑶姐弟。
吐槽了下狗血剧情,桑瑶轻轻咳嗽两声:“小殊。”
“阿姐!”用身体阻拦债主的少年很快转过头来,一双晶晶亮亮的眼睛惊讶地盯着桑瑶。
桑瑶看了看自己,整整衣裳,轻轻撩开帐幔下床。她这具身体生得极美,虽没大家闺秀的气度,可占足了小家碧玉的秀雅。
讨债的两个老板,看着桑瑶这一番动作几乎直了眼。当先那个,谄笑着又开了口:“桑小姐,不是我要为难你。原说的欠款一月,现已逾了十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后面那个,悄悄擦了把口水,跟着附和:“就是,就是,我们做买卖的。生意场,一分是一分!”
桑瑶忍着恶心看了两人一眼,凭着原主记忆开口:“王老板、李老板,这钱我们一定还。那张掌柜和孙跑堂的事儿已报了官,待官府拿到人,可双倍奉还。”
王全福看着桑瑶的芊芊玉手,心里比划了下西子捧心,忽然邪笑起来:“桑姑娘便知道一定能捉到么人?要拖着不还,得再有个抵押。你看,你们拿什么抵?”
桑殊经了先前的事,已猜到他二人不怀好意,一脸愤恨:“我来抵!”
这回,王全福还未说话,李有才先嘿嘿一乐:“臭小子,你拿什么抵?”边说,边绕过桑殊,目光往桑瑶胸口乱瞟。
桑瑶暗攥了拳,忽然紧走几步,闪身到了李有才面前。
李有才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呆,反应过来,只觉脖子一凉。
桑瑶盈盈浅笑,慢慢将手中银簪从李有才颈间挪开。
当没这事似地,翻手做递予状:“拿这个抵,请李老板再宽限十日。”
这番变化,发生的太快。李有才只觉脚底发软,一时之间,几乎说不出话。
桑瑶并不理他,将手中如意头的银簪,往他衣襟一挂。笑盈盈转头看向王全福:“我母亲只留下这一件遗物,王老板要想要,怕是要找李庄头要了。”
王全福祖祖辈辈经营丧葬行,却最是贪生怕死之人。见状脸上登时变了颜色,心里不住责怪李有才。
说什么孤女、幼童易欺。
眼前这小女娘,眼看一副狗急跳墙架势。
那张掌柜和孙跑堂作案的法子方法并不高明,说不定真能抓到。到时候,对簿公堂。要是顺带把今天这事儿抖出来,传出去可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