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最后停在山顶上,这里有一颗参天大树,树叶枯黄树枝干瘪,很显然的水分不足。
吴叔的墓地就选在旁边,吴婶说这里风水好,吴叔在这里可以看到山下的整个村庄。
其余的人都在忙活挖坑,司徒览也去帮忙;吴婶则静坐在一旁,目光呆滞精神恍惚地看他们忙上忙下。
时雨走过去本想安慰安慰她,却不料反被吴婶抓住手腕。
吴婶脸色变得狰狞起来,如同暗夜里爬出来的恶魔一样,她痴痴笑道:“你们都还不知道吧,是我杀了他!”
在旱灾难区,即使是清晨也会让人感到闷热;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地,砸出一个小小的凹陷。
握着时雨手腕的手放松,吴婶站起身来走到那颗大树下,时雨也默默跟过去。
吴婶伸手抚摸那棵大树,垂眸道:“我与老吴相识在幼年,我是遭人遗弃的流□□,他是乡间农田里的农家儿;他见我可怜,给了我一口饭吃。”
说到这里吴婶突然笑了一下,续而闭眼抬头面向那刺眼的太阳,眼角的泪水滑落下来。
“你说可不可笑,一顿饭就让我死心塌地的跟了他三十多年。”
“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外出拼搏,一起定居生活,最后成家。这三十多年来我们感情一直都很好,从未有过争吵。”
时雨想起刚到这个村时吴叔吴婶一直都是相敬如宾的,既然感情如此好又为何要做出这种事。
笑着笑着,吴婶温柔的目光冷下来,手指从树上抠下一块干瘪的木块。
“要怪就怪天灾人祸,天不降雨可是人要吃饭,三十年前饥一顿饱一顿寒风露宿的日子再一次浮现在我眼前。我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吴婶双手捂住头,摇着头痛苦的蹲下来。
“所以我和他,只能有一个活下来。”
时雨站在原地没有上前,这一次她没有选择去安慰吴婶。因为不下雨,庄稼颗粒无收,让许多人流离失所,让相伴多年的夫妻刀刃相对。
如果,昨晚下雨了,是不是吴叔就不会死了……
吴婶突然抬起头来,双目通红地直直看向时雨:“我记得、我记得他昨晚是怎么把刀拿出来的……那把刀又尖又利,轻轻一划就会出现一道血痕……”
“那把刀……深深的刺进了老吴的胸膛!”吴婶又掩面呜呜地哭起来。
“他倒在我怀里,他说……他不会让我再过会那样的日子。”
吴婶崩溃的哭声似一把利刀,深深刺入时雨心里,让她难受不已。
“可我他走后,我又怎么办?他有没有想过他走后我怎么办!”吴婶哭着喊出来。
“是我……是我害死了他,是我杀了他!”吴婶眼神暗淡无光,她喃喃道,看向这棵参天大树,目光又变得坚定起来。
接着她就以时雨来不及反应的速度迅速撞过去,发出“嘣”地一声,整个人都滑倒在树前,鲜血从额头汩汩地冒出。
时雨目光惊恐,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吴婶就这样走了;只觉得胸口堵的慌,一口气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
然后眼前就一片黑暗,时雨被司徒览揽在怀里,遮住她的整个视野。
司徒览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别怕。”
耳边还传来人的喧嚣声,旁边有人在忙着收拾,还时不时传来一两声争吵声。
时雨闭上眼,手指不知何时发抖起来。
待一切都弄完后,众人才大汗淋漓地下山,很默契地没有提酬劳的事,各回各家吃饭去。山下的人看回来时少了一人,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时雨下山后没有选择回去,而是朝着城中走去。
今天她一定要买到朱砂墨,今晚她一定要降下雨!
每次进城时雨都是提心吊胆的,她不敢带面纱,这样太引人注目,只能把头发弄得凌乱一点,把脸弄得脏脏的,整一个乡野村妇的样。
加上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女,更是让人打消了对她的顾虑。
“你又想一个人进城?”司徒览追过来问道。
时雨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脚步也没有慢下来。
“你别去了!”司徒览一把止住时雨,挡在她的前面拦住她的去路。
“城里现在不安全,你要买什么我帮你去买。”
时雨没有理他,越过他继续往前走。
“我说的是真的,今日国师已经到城中,要是他看见你你觉得你还能回来吗?”
时雨脚步一顿停下来,她想过国师会找过来,但没想到这么快。
“所以还是我去吧!”
司徒览悠悠走过来一把拿走时雨的钱袋,放在手上颠了颠,惊讶道:“只剩这么点钱了?”
时雨看着司徒览沉默不语,眼神已经很能说明一切了。
司徒览认命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