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照顾周含章的生活起居,钟灵就住在周含章的隔壁。
周含章的衣服陈旧而整洁,每天早晨周含章出现,总是能给人一种清新的阳光感,一个背着书包,目光灼灼的少年。
片场的生活是杂乱的,而对于演员来说,最常做的事就是等待。
有时候早早的起床化妆,但是轮到自己的那场戏时,也许太阳已经下山,白白等了一天的情况也是常态。当然,总有些人不需要等待,谁的名气大、谁的市场价值高,这些都是一目了然。
周含章第一场戏的对手女演员便是一个,幼年成名的家喻户晓国民少女级的演员,两人年龄相仿,可身处环境如天地之差。
小女孩有着自己的保姆车,妈妈、助理时刻伴随左右。
开拍前演对手戏的演员是要对戏的,没想到第一次试水,对方就给了周含章一点现实世界市侩的颜色。
钟灵去和对方助理沟通,对方助理表现得不咸不淡,就说小女孩现在在吃早饭,吃完饭再说。
在片场呆的时间长了,拜高踩低见人下菜碟的事,钟灵看的不少,可是真轮到自己这一天,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只在心里感叹,周含章不仅没名气没资源,连那些龙套演员的经验都没有,不被人待见也是平常,自己多些耐心把他照顾的周全点就好,毕竟还是个可怜的孩子。
周含章没有保姆车、没有自己的休息室,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钟灵只找到了两把折叠椅和一张折叠桌,找一个阴凉的地方供两个人休息。
人比人,那真是气死人,不同的咖位享受的待遇天差地别,钟灵在心里担心着,怕这种现实的落差给这个少年的心态造成失衡,可年少的周含章表现得倒是泰然自若。
几次沟通未果,钟灵只能临时帮周含章搭戏对词。
周含章的戏份不算多,可都是大段大段地台词,虽然没受过专业训练,但是周含章的表现着实是惊艳了钟灵,这一招一式之间,全然没有其他新人的那种不得章法。大段大段地台词,背起来一个字都不差,足见得私下没少下功夫。
“您看,这马上就要开拍了,我们这个小演员也是第一次演戏,还是先对下戏吧。”钟灵第三次去找搭戏小演员的助理。
“这一大早就在这催催催,我们囡囡吃个早饭也不消停,休息也休息不好。你们第一次演戏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自己演技不行自己去练,不要像个乌鸦一样在这里叫不停好吧。”
没想到“国民少女”的妈妈从保姆车里下来了,穿着高定的衣服,珠宝、手表、精致的妆容一个都不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明星呢。只可惜,如此华服加身,也难掩那一身瞧不起人的市侩。
“开拍之前都说了,对手演员是个当红流量,谁知一开拍,不知从哪找来这么一个没演过戏的土崽。”
“国民少女妈”一边说着一边撇嘴,就好像一早起来就见到了瘟神,给她带来了晦气。
面对这突如起来的输出,钟灵自然是不敢也不可能回嘴,只是讪讪的站在那。作为一个从小到大老师家长口中的好孩子,她也是第一次被人当面说的如此不堪。
看到“国民少女妈”转身上车了,周含章站在钟灵身后,轻轻的拍了拍她。
“姐,到那边坐吧,这太晒了。”
从早晨第一次邀请对方对戏,到现在,已经日晒三杆。
周含章依旧安静的坐在那,认真的研读剧本,钟灵心里五味杂陈,借着上厕所的由头,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
站在卫生间的隔间里,钟灵无声的留下了眼泪。
这一刻,她就是一个暑假出来实习的女大学生。工作再累,这种苦她都吃得下,可是被人当众的讥讽,那心中骄傲的自尊心,一下子被踩的细碎。她不只为自己难受,还为周含章感到难受,自己选中的一个男孩,本来身世就已经如此不幸,在这种情况下尤其还在青春期这么敏感的时候,被人阴阳怪气的奚落,自尊心怎么受得了。
那种复杂的委屈感涌上了钟灵的心头,她蹲在了地上咬着嘴唇,任眼泪簌簌的往下流。
哭过了也好了很多,现在木已成舟,不管接下来的日子有多难,都得咬牙挺下去,尤其是她要当周含章的主心骨。
钟灵假装无事的回到了树阴下的折叠椅那,周含章还是在认认真真的看着剧本,只是她的座位上多了一瓶水。
终于到了周含章的第一场戏,钟灵手里攥着那瓶水,不安的站在导演的监视器后面,那种紧张的心情不亚于在高考的考场上。
大段大段地台词,周含章说的干脆利落,钟灵心里暗暗的叫了一声好。
轮到“国民少女”的时候,开始一两句还好,剩下的台词磕磕巴巴,导演及时的喊了“咔”。
小姑娘气嘟嘟的走向自己的妈妈,嘴里抱怨着今天状态不好。导演倒是好脾气,也没说什么,大家就这么等着这个大小姐消气。
第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