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房门被合上,姜许抬手点上了桌角的烛台。
顾允淮还傻站在门口,姜许余光从他傻愣的身影上挪开,扫了一眼屋中的物件。
二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任由空气静默了片刻。
客房并不大,她的视线忍不住飘向那张窄床,耳尖染上一抹薄红,心中暗自后悔让他一道跟来。
“阿许?”
被顾允淮拉回飘忽的神思,姜许站在桌前回头应道:
“怎么了?”
顾允淮垂眸,视线描摹着她裙角晃动的弧度,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提醒她小心赵书澜。
可她方才对赵书澜关切的态度让他不得不警惕,犹豫半晌,也只好闷闷地挤出几个字:
“你不信我。”
莫名从这话里品到了两分委屈,姜许在桌边坐下,好脾气道:
“我何时不信你了?”
想从他眼底找到些真实的情绪,他的眉眼却被额前杂乱的碎发细碎掩住。
一路上奔波,昨日又是在城隍庙中过了一夜,二人一直来不及梳洗,此刻都是一身狼狈模样。
姜许忍住替他拨开额前碎发的念头,忽然在意起来自己现在的模样。
兴许也是像他这般狼狈。
顾允淮跟着在她身旁坐下,翻过桌上倒扣的茶盏,自顾自倒茶,吞吞吐吐道:
“你若信我,怎会对赵书澜如此关切。”
他大概也察觉到这话里的无理取闹,抿了抿唇,掩饰般地吹了吹并不烫的茶水。
姜许将胳膊放到桌上,手捧着脸看向他,似乎是碎发有些扎眼,他小幅度地摆了摆头才抬头对上她的视线。
“总之,赵书澜真的有问题。”
顾允淮破罐子破摔地耍起无赖来,晚间赵书澜那点子绿茶手段看得他上火,虽说他自己能一眼识破,却怕阿许被他给迷惑了。
“阿许,你想想,”他忽然凑近,语气有些循循善诱的意思。
“何玉山又不傻,为何他说来这别院,何玉山就能答应呢?”
“除非是他提了什么实在太有诱惑力的条件,让何玉山,甚至是何玉山身后的人都无法拒绝。”
他忽然靠近,凌冽的气息骤然侵略了她周身,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姜许心虚地偏头挪开视线。
下一秒,捧着脸的手被他温热的掌心包裹,他满是赤忱的眼带着些强制意外地落入她眼中。
“阿许,他能支走人,却偏偏要等到余川来找我们,才开始行动。”
“这难道还不能算蹊跷吗?”
姜许捧着脸的手心都能感受到自己脸颊节节攀升的热度,他手心暖意源源不断地传到她莹白的手背上,提醒她眼前人委屈的话语。
“我知道。”
姜许松开抚着脸颊的手,他却自然而然将她的手包入掌心。
“可他眼下并没有显示出所图,也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贸然疏远也不好。”
她语罢,就听到顾允淮冷哼一声。
没有显示出所图?
顾允淮忍不住腹诽,姜许不就是他所图的一部分吗?语气里的醋意险些藏不住,忍不住哼道:
“怕就怕你被他的伪装给骗过去了,根本听不进旁人的话。”
上辈子姜许哪看过他这般孩子气的样子,记忆里的他总是冷静而可靠,甚至于沉默寡言的,一时间还有些新奇。
心下一动,便蓄意逗他道:
“他毕竟与我相识多年,总不好冤枉了他。”
顾允淮眉间瞬时皱起一座小山,沉默片刻,微抿唇角道:
“可我们不也是相识多年吗。”
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翳被鸦黑的睫藏住,灯下白皙的肤色更显出些脆弱,反而遮住了不易察觉的危险气息。
见他眉宇之间满是落寞,竟让姜许生出些莫名的愧疚来。
“这可不一样。”姜许柔声否认。
“我跟他不过相识多年,怎能跟我们相爱多年相比呢?”
头一回说这般露骨的话,虽是为了哄他,姜许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话音刚落便推开他的手要去收拾床铺。
手腕一热,被他捉住一带力,姜许脚下不稳地跌入他怀中。
顾允淮唇角微翘,眉梢都带着喜意,哪还看的出来方才的半点落寞意思。
姜许不自在地想要起身,却被他轻轻按回怀中。颈间被他灼热的呼吸烫的瑟缩一瞬,酥麻的触感却从耳后蔓延开来,游走在周身。
“你莫要学阿财。”
阿财是淙哥儿养在姜家的一只土狗,平日很是亲近人,总喜欢在姜家姐弟几个脚边乱蹭。
她伸手想要推开颈间作乱的脑袋,无意间触到他耳尖,却感觉到颈间呼吸一滞。
见顾允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