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内,杨开肃端着一盏茶,用茶盖撇去浮沫,轻啜一口,赞道:“画不错。”
桌上正摆着一副射猎图,画上猎犬纵跃奔袭呼之欲出,背后山水草木皆栩栩如生,左上角还盖有前朝皇帝的印玺,确实是难得的佳品。
“砰!”书房的门被人骤然推开,在清净的书房内犹如一道惊雷,杨开肃手一抖,茶水正正好泼到了手底下的落款上。
眼瞅着字迹被茶水洇染模糊,杨开肃俯身心疼不已,再一抬头,看到进来的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心头火噌地点燃,愤怒地将茶盏砸了过去,呵斥道:“没规矩的东西,进门前不知道先敲门知会我吗?”
杨开肃领兵打仗了几十年,手上力道了得,寻常人被这一砸少说也得头破血流。
杨睿微一偏头,避开凶器,腰肢后仰,抬手稳稳捞住茶盏,这一手功夫漂亮,茶盏里的茶水一滴未漏,原封不动地搁回了桌面上。
“父王在赏画?”杨睿在桌上瞧了一眼,嗤笑出声,本来杨开肃火气已经消了一半,杨睿偏又补上一句:“您什么时候也有闲情附庸风雅了?稀奇稀奇!”
杨开肃吹胡子瞪眼道:“你老子就配做舞刀弄枪的莽夫不成?你看看你哪像世家公子,整天无所事事。”
后者已掀袍坐在椅子上,说道:“您这是寻到由头训我来了。”
“哼!你还有脸说?林府的三丫头怎么得罪你了,让你在猎场上一顿整治,人家是未出阁的小姐,不是你屋里头那群莺莺燕燕!”杨开肃大手一拍,桌子震荡,饱受折磨的茶盏终于摔在地上,碎成了八瓣。
杨睿抱肩随意道:“单纯看她不顺眼罢了,父王怎么突然给她当起说客来了?”
杨开肃落座,沉声道:“林熙达那些个女儿里面到了适婚年纪的就剩这一个了,两家的亲事也是板上钉钉的了,她就是咱们王府未过门的世子妃,我可不想王府娶回一个全京城的笑柄回来!”
空气中安静了半晌,杨开肃了解儿子心性,知道他这是默认了,于是放缓了语速道:“我已经和林熙达敲定了日子,等你过了生辰宴我就去林府下聘,正好消去流言蜚语。”
“侧妃。”
沉默的杨睿忽然从口中生硬地蹦出两字。
“什么?”杨开肃不解。
“她只能做侧妃,父王答应我,我便点头。”杨睿阖上双目,看不穿情绪。
让林府娇生惯养的嫡亲女儿做侧妃,侧妃说着好听,不就跟妾室差不多吗?
杨开肃面色复杂,但目光触及自幼丧母,由自己亲手带大的儿子身上时,心中柔软了一瞬,同意了他的请求,“行,但林府丫头那边你去给个台阶,先将人哄好了,我总得给林熙达一个面子。”
杨睿推开房门,任由刺眼的日光照到脸上,他深吸一口气,抬脚向外走去。
随身侍奉的东霖被杨睿身上的低沉气压吓得三缄其口,默默陪在身后,行至半路忽然听到一声询问:“林韵婉送来的那些东西你都搁到哪了?”
东霖一怔,反应过来立即努力回忆着:“画给王爷取走了,剑和野参等物都搁到库房里头了,还有那盒林小姐亲手做的糕点,奴才原封不动地放在您房间的桌子上了。”
杨睿听罢,大步流星走回房间,红木桌面上果然放着一个食盒,不知搁了多久了,他一抬手指,将盖子顶开,若有所思地瞅了瞅里面的糕点。
林韵婉被关了禁闭,走不出院子去,整日里便开始拿院子里的陈设物件出气。
刚抽了绿芽的柳条被掐断了。
陶盆碎片被踢得到处都是。
小姐自小养的那只玳瑁被剪秃尾巴毛塞进了麻袋里,现还在挣扎嘶叫着。
几个丫鬟哭丧着脸靠立在墙角,大气不敢喘,生怕三小姐注意到自己。
可惜事违人愿,林韵婉折腾够了,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抬眼就看见她们排队似的扎在一块,手指遥点着:“都给我滚过来!”
这是要拿她们出气了,丫鬟们不敢不从,你推我搡地挪动过来。
萃珠从外面匆匆赶回,面上带着喜色唤了一声小姐,那些丫鬟立即求救似的看着她。
“小姐不必发愁了,奴婢已经为您处理好了。”萃珠凑近了林韵婉小声说。
林韵婉疑惑地回头看她,“处理什么?”
萃珠得意地笑着道:“奴婢已经派人去清江镇将二小姐赶走了,她以后啊,就一直在村子里种田喂猪吧!”
亲手为小姐解决了心头大患,还不知小姐会怎么谢她呢?
谁知萃珠没等到奖赏,却迎来了一个清脆的耳光,她被打得后退半步,脸颊刺痛,有些委屈地捂着脸,哭道:“小姐为何……”
“谁叫你去动手的?”林韵婉恨得目眦欲裂,她掐住萃珠脖颈,喊叫道:“我要亲手杀了她!”
“可是小姐……咳咳!您被老爷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