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的时候下着暴雨,许多家长来都接孩子。我爸没时间,我妈在改卷子。一时竟没人来接我,可惜我没带伞,不然就自己回去了。
于是我打算再站一会,实在不行顶着书包跑回去也行。
就在这个时候,我对面的一个小男孩,他的母亲就在他身边给他打伞。
他突然指着我大声喊道:“妈妈,她就是那个有病的怪小孩。”
他母亲看了我一眼,低下身子跟她儿子说:“你离她远点,说不定会传染!”
但是我听见了,我还听见别的家长和自己的孩子议论纷纷。
我冲进雨幕,在冰冷的雨水中发现,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在跑。他们都举着伞,一个或几个人。
他们冷眼旁观,而我无言以对。
从那天起,我的包里永远有一把伞。
而我也学会了,沉默寡言的面对一切。
“生活很不错,每个人都很友善,后来父母出了意外,留了一大笔财产给我。”
我笑了笑,说:“挺好的。”
在我高考最后一天的中午,只剩下最后一门英语。
我英语一向很不错,几乎都感觉一本稳了。
也就是那天中午,出了一场连环车祸,6伤2死。
我父母死在了那场《因富二代为情所困山路飙车导致的连环追尾事故》。
事后那个富二代的父母跪在地上求我不要上诉。
而那个富二代,就是曾经大喊“南山有病”的小男孩。
他刚刚18,刚拿了驾照。
此时哭得撕心裂肺,他早就忘记了当年的恶语相向。他现在只是怕,怕进监狱,怕自己后半生来不及挥霍。
我说好呀。
只要足够多的钱。
但是最后他还是进去了,那6伤里有一个知名企业家,一气之下直接向警方报案,并且拒绝了他们的所谓的赔偿。
富二代被抓的时候声势浩大,据说他吓尿了,在那哭爹喊娘说自己不想进去。
可惜他伟大的父母也没有办法了。
最后我拿着他们签署的自愿财产转移合同,取走了他们家一半的财产。
我没有参加那场英语考试,最后的分数我也懒得查,我知道那会非常惨不忍睹。
于是我开了家饰品店,没事就串串手链。
守着那栋小别墅,再也没有了要离开的想法。
“我没有别的亲戚,所以赔偿款都是我的。”鞋一踢,我干脆直接窝在躺椅上,语气平淡。
北海一直默不作声,我疑惑地拱拱他,“欸!我说完了,该你了。”
“北海?”
那人突然抱住我,非常,非常用力。
我都怀疑这人是不是要把我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等下次吧,”他的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等下次,我慢慢讲给你听。”
我叹了口气,心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我回抱住他,安抚似的撸了两把,“摸摸狗头,万事不愁。”
那时我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北海如此难过,也就没有听见那句未说出口的话。
过了很多年,我再重返那家老医院拿病例。又遇见了之前那个护士姐姐,她现在已经是护士长了,变得跟加温柔。
她一看见我就惊喜道:“是你!”
我有些怔愣,尘封的记忆有些松动。
她接着说:“当年那小子呢?你们最后结婚了吗?”
“啥?”我疑惑道。
“哎呦,当时我记得可清楚了!那小子知道你病了后,从走廊哭到卫生间。还说着怎么会。我可想劝劝他说也不一定没得治啥的。结果后来我听这小子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嗯……更像是……”她笃定道,“像是更怕自己无法照顾你一样。”
是吗……
“所以你们结婚了吗?”
我笑了笑,举起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耀。
“结了。”
只是一个人在天堂,一个人在人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