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枳答应回去,却也没和周青月一行人回周府,只说自己在这边还有要处理的事儿,她心里头惦记婆婆,也惦记自己那点子小生意。
周青月见她终是答应下来,本想立刻带着她回去,却被姜枳断言拒绝,不过想着既已答应的事,人也冷静下来,温声道:“那明日我再来接妹妹。”
姜枳现在听到“妹妹”二字,心里就一阵颤,胡乱点点头,好不容易才将人送走,她还从来不知道,周家小姐,是这么难缠的一个人。
等到周府一众人离开,秦婆婆才开口,“你若是不想回去,也不必勉强,我一个老婆子,就算来硬抢,也得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姜枳听到这话,蓦地想到那场景,就揪心得疼,一双手紧紧握着她,喉间一阵涩意,好不容易忍下,道:“婆婆莫要胡说,什么尸体不尸体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再说,大人把我带到这里,本就是照看你的,往日我靠着他的照拂,从西北一路来到京城边郊,如今到了这儿却又要走了……”
说着说着,姜枳眼泪不自觉飞溅落地,自她有记忆以来,就没人对她这么好过。
她在快穿局的日子不必说,每次的任务不是坏人,就是微不足道的人儿,周边没什么好人。
而到了这,开始她以为可以靠着自己,在西北好好养老,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却不想那双亲也不是自己的亲身父母,最后更是想要她的清白,甚至她的性命。
她早已习惯冷静,习惯独处,习惯事事不求人。
可是到了京郊大领坡这里,遇上了秦婆婆,她虽眼睛看不见,却始终好好照顾着姜枳。
她会让姜枳好好吃饭,会在冬日的半夜悄悄起床给姜枳盖棉被,会担心她觉得床板硬了,趁着姜枳出门,多给她垫上两层棉絮。
甚至害怕姜枳做活手糙,每日都按时给她涂抹手脂,会在冬日给姜枳做好保暖,睡前按脚,这是姜枳过得最舒适的一个冬日,没有冻疮,也不用去找芦苇絮塞在夹棉里……
姜枳越想越舍不得,一下子扑到婆婆怀中,呜咽问到:“婆婆您为何对我如此好?”
婆婆那空洞的眼眶也湿润了,她在姜枳看不到的地方,张了张嘴,最后任由姜枳环抱着,什么也没说,只拍拍她的背,安慰到:“回去做周府小姐总是好的,你在这京郊,总归不是正事……”
姜枳抱了很久,才放开,一时为自己的失态有些羞涩,更多的是难过,想着以后再也不能如此随心所欲,不能有如此好的婆婆陪在身边。
“我如今要走了,婆婆,大人他什么时候回来,我想给他说一声……”
秦婆婆打断姜枳,“不用,他不常到这里来,你放心,有张家在,我有什么事,都会找他们的,而且,你不是和那周府大小姐谈好了条件,以后有空你来看我就好。”
姜枳让周青月答应的事,便是每月中让她出城来见婆婆一面,她实在放心不下,即使婆婆总说她早已习惯这样的日子。
第二日,果真早早地,周青月就带着昨日的那波人,又来了姜枳的院子外等着,这阵仗,看起来是非要接人回去不可了。
天色尚早,张家还没有去田坝,张力三步做两步过来,远远看着一群人。
姜枳刚要去找他,看着他来了,招招手叫人到跟前,说了原委,这才把婆婆又重新托付给他们家重新照料。
“啊?你的意思是,你是女的?”张力听得一愣一愣的,从姜枳的话中,好不容易找了个重点出来。
姜枳过意不去,“以前在来京城的路上扮作男装,后来到了这里,也就习惯了,也方便,对不住啊……”
张力摆摆手,一时没说话,估计是还没缓过神来,日头刚上,那边就来了婆子催促,“二小姐,我们得起身了。”
婆婆推搡着她,“去吧,早点回府,好生照看自己,周府……应当是不错的。”
姜枳一步三回头,终究是进了马车。
里面端坐着的,便是周青月,刚才姜枳在院子里和婆婆说话,她便一直在马车里等着,丝毫不见急促。
这会儿也是,见着姜枳上来,她往旁坐了些,这才开口,“以后有机会,可常回来的,若是哪日秦婆婆想通了,也是随时能入京陪你,别伤心,嗯?”
这温声细语的劝慰,让姜枳的心情平复一点,也没说话,只点点头,此时外面京郊的景色往后,马车往前,赫然如来时。
周青月见着她兴致不高的样子,给她介绍起了周府的情况,“我们祖籍并不在京城,母亲身体不好,父亲在朝为官,平日也不常见到,哥哥在书院,说是励志要考个功名出来,如今家中中馈在我手中,你要什么,缺什么,只管来找我,至于后院的一众妾室,你不必搭理。”
姜枳看似仔细听着,心思却没在这上面,斟酌一番,问了个极现实的问题,“可是,周小姐,我之前在京中……听说您被皇上指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