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没意见,“明白明白,您放心。”
又说起秦婆婆,“若是我能将婆婆接回来,可在府中住?”
陈忻之见她执拗去接人,也不再说什么,“当然。”
两人这算是说开了,给他们名存实亡的关系定了性,陈忻之让她不要生出别的心思,却不知周枳根本就懒得有什么心思。
能随意出入府邸,周枳已是满足,钻进马车就往城郊去。
周枳先是去了牙市,看来看去也没看到合适的,她带着惟帽,身上的衣袍锦丝寸金,那有眼力见的牙人,蜂拥而来,都是介绍自己手里的人多能干,多讨喜的。
周枳看着他们后面的丫鬟婆子,收拾得很干净,不免想到了异世,在那里这样的买卖是有违国法的,也只有在这样的世道,才能如此。
不过大家都是为了活下去,讨口饭吃,若是没有这牙市,这里的人不是被饿死,就是流落街头。
她也没了看下去的心思,欲转身离去,上马车的时候,倒是看到两个合眼缘的,这两姊妹身上的麻布,她很是熟悉。
那是死人家里用来做孝布的,周枳叫人过来,当即买下两人的身契。
这两人,让她想到自己在西北,白滩村的时候。
进了马车,周枳也叫人上来问话,叫什么名,是哪里人,多大之类。
这两姑娘皆是一一作答,“我们姊妹本是京外的人,随父母到京城找活儿做,后来父母生了疫病,没钱治病,去世了,我们也就卖了自个儿,下葬父母,跟着牙人到了这里。”
另一个接着说:“我们以往虽没做过,但小姐教一次,奴婢便都会,如今十一二三虚岁,什么都能做。求小姐不要把我们送回去。”
想来这两个是被前面的买家嫌弃了很久,没卖掉的。模样不出挑,身着米白麻布,大家都嫌晦气。
周枳问到:“若是最后没人买你们,牙人会将你们送到何处?”
“青楼……他说我们虽样貌不行,但也有那不在意的,小姐,我们真的什么都能做,求您……”
周枳抬手打断她,冷着声音到:“我只看你们做的,在我跟前做事,第一,便是要规矩,以往没人教你们,我便先说好,偷盗、背叛这类在我跟前,一律是打死扔街市的。”
“第二,便是要机灵,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得有分寸。”
又隔着惟帽轻笑,“只这两点,若是做不到,我就送你们回那牙人处去,若是能做到,就留下。”
周枳一贯是先说断后不乱的性格,她不愿给自己找麻烦。
等她说完,两人便齐齐磕头,“我们一定忠心,跟着小姐。”
周枳给她们赐名冰清和冰兰,这才带着去了城外。
临到城郊,周枳掀开车帘,外面又是熟悉的景象。如今更是郁郁葱葱,快到收成的季节了。
进了院子,也是熟悉的织布声,周枳觉得自己这段时日,在周府和婚嫁的疲累,都一扫而空。
“婆婆,你就跟我回去吧……”
见她怎么说都不答应,周枳难得撒娇起来,她自是不知为何,婆婆似乎对京城很是抗拒。
只是周枳的记忆里,自己没长辈,一心想让婆婆享福,婆婆待她这么好,若是自己在京中,而放她一人在此处,她实在放心不下。
先前回周府,那里也不是好地方,所以周枳没带上她,这次,周枳觉得陈忻之也算是熟人了,不知为何,婆婆就是极力拒绝。
秦婆婆没回她,只问将军对她好不好,又说将军是很好的人,显然,她早知晓将她放在这里照料的人,便是陈忻之。
周枳从正午劝说到半下午,眼看日头西落,不得不启程回去,看来陈忻之说得没错,婆婆确实对京城抗拒的很。
临走时,婆婆让她把木箱里的玉烛都卖了,“天气渐渐大了,放在家中恐怕不好,你不如全部给了那玉烛店去。”
周枳听话地把玉烛全部带走,又担心得说到:“若是有什么不便的地方,就让人来寻我。”
婆婆一双手就没离开过周枳的手心,“好好,你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周枳依依不舍上了马车,婆婆还在一旁朝这边“看”过来,脸上的两个空洞似乎有泪水溢出,周枳隔着惟帽,看的不甚清楚。
“小姐……”周枳回望过去。
“婆婆你也要跟我生疏了?什么小姐,您以前都是叫我枳枳的。”
婆婆破涕为笑,挥了挥手,“回去吧,快些走!”
周枳看了一眼,扶着两个丫鬟的手,上了马车,离了城郊。
放下车帘,周枳自是没看到,婆婆脸上的不舍和决绝,还有她躲在身后捏紧拳头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