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见少女干净鹅黄色衣裙已经被血染成红色,刺眼又惊心。
她浑身是伤,脸上那个也被血染的面目全非,最严重还属于她头上那正往外哗哗流血的大洞。
照这么下去,她会死。
他想爬向她,进一步,再进一步,嗓子是剧烈灼痛,让他每次想试图发生呼救时都像被针扎一样。
从小到大,就连母亲去世自己濒临死亡时他都没有这么绝望。
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废物,连喜欢的少女都保护不了,还让她赶来救自己伤成这样,却连呼救声都无法发出。
他配不上摧雪,更对不起她。
都是他的错。
一股挫败感讲他拖进深渊,或许就这么死了也挺好。
但摧雪一定要活着,她不能死,摧雪远远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他想,哪怕自己下一秒立马机会死亡,也要试着去给少女留一线生机。
拖着残破的身子,地上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石头树枝不断剐蹭他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楼齐涯却感觉不到疼,一股强烈的执意支撑他爬到高处。
沿途全是他流出的血和脓。
终于,他放出了信号弹。
再爬回摧雪身边,紧紧握住少女冰凉的手。
那时哪怕他被敲断指骨,生剜血肉时也不见脆弱神态,直到触摸到少女软嫩却凉意刺骨的双手时,他做不出任何表情,眼泪却顺着眼眶大颗落下,刺得伤口更疼。
他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但是摧雪一定要活着,楼齐涯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他的遗愿,求佛祖保佑他的小少女。
他瘫软着身子用大腿骨头撑起自己,膝盖已经被敲碎,与大腿衔接处被碎骨咯得生疼。
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他双手合十,紧紧闭上双眼祈求佛祖保佑。
许是烟花弹奏效了,又或许是佛祖显灵。
有人来了。
微弱急切的脚步声传来,他下意识喊:“不要管我,先救她!”
眼睛被血糊住,却依稀能看见来人。是宴颐。
宴颐果不其然首先冲向摧雪,目眦欲裂,扶起奄奄一息的摧雪替她止血,扭头看向他:“怎么回事!”
宴颐似乎才看到他,原本愤怒的神色被惊愕所取代,眼神复杂,嘴唇蠕动,半天没发出声音。
“别犹豫,先救她!”
“你快死了。”宴颐皱眉,没带人前来,因此只能先救一人回去。
他虽然如此说,但却没有犹豫的抱起摧雪,扭头大步走。
见此,楼齐涯彻底送了一口气,泄力重重砸下去。
半晌后,脚步声再次响起,可他却没力气再转头。
只是艰难睁眼,见宴颐脸色纠结,将一大袋黄金和疗伤的药放在他身边:“鸿天祠现在不安全了,你走吧,不要再来。特别是不要再见小雪,别害她了。”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楼齐涯在鸿天祠生活了十年,宴颐对他没有一丝感情是假的,但是在关于摧雪的事情上,显然他比谁都要偏执认真,因为他将摧雪害成这样,他说没有责怪也是假的。
宴颐走后,楼齐涯紧闭眼睛,并没有去碰那袋价值万金的药。
眼角流下一滴晶莹的泪。
不知是痛苦还是轻松。
宴叔说得对,他太弱小了,势单力薄,仇人却强大如厮,他根本保护不了摧雪,反而还会因为自己拖累她。
再次睁眼时,双眼如一潭死水,再无光彩,却没了脆弱泪意。
就这样死了也好,他这样的废物,害人精。
可他却没有得偿所愿。
看到他放的信号而姗姗来迟的程花容救了他。
他醒后程花容打了他一耳光,拿着扇药罐子的扇子冷脸指着他:“你这么懦弱轻生,可知道阿姐泉下有知会如何悔恨当时救了你?”
“为什么救我。”他声音沙哑,双眼暗沉低落。
“你是阿姐留在这世界上唯二的杰作,你俩都不能死,知道吗。”
提前摧雪,他眼中闪了闪亮意,虽然转眼间就黯淡下去:“阿雪还好吗?”
“比你这个有药不吃的傻瓜蛋子好,不过她失忆了,正好,你也别去祸害她了,找个安静的地方躲起来安安稳稳过一生吧,我可不想下次再看到你被凛音折磨得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样子了,这次要随便换个其他什么人捡到你,你现在指不定在地府喝孟婆汤呢。”
程花容除了对贺萱热情一些,很少说这么多话。
“谢谢。”楼齐涯抿唇,随后开口道谢。
他不会死了,但是,他不能听程花容的话。
他不甘心,凭什么,他什么都没做错却要躲躲藏藏苟且偷生,而凛音贺恭吏那两个恶人却可以风光无限。
或许是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