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不能陪你过生日了,记得下碗面条吃,煮鸡蛋。”
“【转账520.00元】”
孟佳最近被工作熬得精神恍惚,早就忘了什么生日。看到姐姐的微信她先是一懵,缓了缓才接收到这份关爱的情绪,心里暖暖的。
她没领钱,回了个表情包。
对现在的孟颖来说,五百二十块钱也不是小数,她不忍心给再孟颖增加负担,只要孟颖记挂她就好。
至于长寿面,孟佳叹口气,还是爬起来煮了一把清水挂面。
碗底倒些酱油,再把煮熟的面条捞进碗里一搅和,稀里哗啦地吃下去。
粗糙的生日。
洗漱台前,孟佳抹了一把脸,抬头认真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沾着点点水珠,五官虽然端正却也平淡,和漂亮依然没什么关系。
但她似乎比学生时代长开了些。
她管这个叫年龄的馈赠。
自从大学毕业,她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记不准年龄了。
从前想快些变成能独当一面的成熟女性,乐意按毛岁把自己说大两年。现在却严谨地掰着手指头算生日,企图把年轻的状态延得更久些。
终于迈入二十四岁的门槛,她忽然意识到不论是对时间定义,还是对年纪焦虑都大可不必。如今到了曾经无比仰望的年纪,照样没觉得自己成熟到哪里去,也没觉得自己衰老到哪里去。
和从前有没有区别呢。
还是有的,至少现在她终于能在经济问题上得到喘息了。
不像读书那会儿,因为交不起学费和宿费不敢去报到,若非学校表示愿意给奖学金,再加孟颖几乎以死相逼,她都未必肯踏进高中的门。
说起来,她能完成学业,除了孟颖的坚持,也多亏了政策和慈善。
孟佳忽然想起那个叫方衡的人。
开学一个月,校方找到孟佳,说方氏企业打过来一笔钱,可以另作优秀贫困生的助学金。名单里共十一人,有她一个名额,但电视台要对受助学生进行采访,对此善举加大宣传。这也是县里招商向方氏抛出的橄榄枝。
那天,孟佳和另外几个接受资助的学生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前。
校长和几个扛着相机的工作人员在里面,正商量着等下的安排。旁边站了个外形很优越年轻男性,据说是方氏董事长的独子,叫方衡。
孟佳无所谓,能拿到助学金,宣传也好赞颂也好,即便对着镜头虚幻地卖两句惨,在她眼里都不算什么,但其中有几名贫困生,肉眼可见地对这场采访感到抵抗和窘迫。
方衡这时转头扫了她们一眼,目光清明地落在每张面孔上。
“其实采访也不是很必要,咱们今天时间不宽裕,要不就让学生们先回去上课吧。”他这样说。
声音温和清润,听起来莫名有种笃定和稳重感觉。
于是孟佳她们就被放了回去。
走廊拐角处放着一版半成品的宣传背景,旁边散着两篇采访废稿,上面几个核心问题尤其醒目。
她刻意落后其他同学几步,在几页采访稿中拼凑出了那人的基本信息。
二十二岁,管理过三家公司。
好光鲜的履历。
难怪觉得方衡身上有种区别于其他人的,鹤立鸡群的气质。
多年后她才知道那叫做精英感,或者说“英”而不“精”,毕竟和许多刻意与普通人拉出距离的精英相比,方衡还是很接地气的。
她那时只在畅想着,自己长到二十多岁会是什么光景。
现在知道答案了。
二十几岁的孟佳成了律师,此刻正要去医院,替客户打印证据。
她检查好自己的手提包拉链,然后挤上地铁,预备十分钟后换乘。
……
办完客户的事儿,孟佳到导诊台取了个病历本。最近总觉得胃不舒服,本着来都来了,顺便看看的原则,在窗口挂了个专家号。
大厅里光线昏暗,人群熙熙攘攘三两成堆。
“消化内科……二楼。”她仰着脖子辨认挂牌上密密麻麻的指示,差点儿撞到迎面走过来的人。
孟佳下意识远离,走出几步,忽然站定在原地。
转身打量那道背影。
是个男人,有两分斯文底色,却是气场颓唐,混在病殃殃的人群中并不显眼,左边那条腿不够灵活,行走间像拖着条不适配的假肢。
他进了直梯。
孟佳原本想着楼层不高,正要去找扶梯,此刻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老家那边老弱病残不少见,但她应当不认识这样的年轻人。
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
甚至错过了原本要去的楼层,跟着那人一路到门诊室。
她捏着病历本伪装成患者,与那人拉开个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