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方才刚刚擦亮,景家的丫鬟们便前来敲了门,伺候着景瑜眠与胡灵秀起床洗漱。
景瑜眠虽然父母双亡,但家中族老尚在,按照礼数今日是新婚第一天,胡灵秀要跟着景瑜眠前去祠堂向族老们奉茶,拜见景家的列祖列宗。
景瑜眠院中的丫鬟有两个,一个唤作秋月,一个唤作扶桑,已经伺候了景瑜眠许久,瞧着面向倒是十分机灵。
胡灵秀坐在桌前梳妆的时候,状似无意的透过铜镜瞥了一眼,便见到那一名叫扶桑的丫鬟正悄悄靠近了床榻,好似在找什么东西。胡灵秀心里明白,族老们不希望景瑜眠留下子嗣,这小丫鬟八成是来打探景瑜眠与胡灵秀到底有没有圆房的……
不过,胡灵秀早有准备,早在丫鬟们进来之前便干净利落地更换了床单被褥,保证让人什么都瞧不出来。
通过这一件事,胡灵秀更加确定,这院里院外全都是景家族老的眼线,恐怕景瑜眠每天的动向都事无巨细的被人监视着,当真是半点都不自由。
“夫君,我来扶你。”
收拾完毕,胡灵秀便主动上前扶住了景瑜眠,一旁准备帮忙的两个小丫鬟微微一对视,有些尴尬的笑道:“这点小事,不必劳烦大娘子,还是让我们来吧。”
胡灵秀笑容温柔道:“夫君的事无小事,以后夫君的衣食起居全都由我打理,其他人不用插手了。”
“这……”扶桑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回答,如果景瑜眠的衣食起居全都由别人接手了,日后恐怕不好监视了。
“家主的衣食起居都是族老们定好的,大娘子初来乍到,恐怕不知道规矩。”
扶桑有意反驳,不料景瑜眠突然道:“以后便听娘子的吧。”
说罢,景瑜眠已经握住了胡灵秀的手,由胡灵秀搀扶着缓步往前走,完全不顾身后两个脸色发黑的小丫鬟。
时辰尚早,景家的祠堂里已经坐满了景家的亲系,胡灵秀搀扶着景瑜眠走进祠堂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一瞬间落到了胡灵秀的身上。
胡灵秀一抬头,便见堂上摆满了景家历代先祖的牌位,牌位下方还坐着两个白发皑皑的老者,想必便是景家里最德高望重的两位族老。而左下首位置坐着的人胡灵秀已经见过了,那便是昨日她不甚偷听到对话的两个男人。
结合景瑜眠昨夜给她梳理的亲系关系,这两人应该是景家堂叔景明德,还有堂叔的儿子景长枫。
如今,景瑜眠眼盲,景家大半的家产都交由了堂叔一家代为打理。先前景瑜眠说过景家消失的银两,恐怕与景明德也脱不了干系。
“新娘子来了。昨日盖着红盖头没瞧清楚,今日一见,可真是漂亮啊。”
景家的几个叔婶说了几句场面话,胡灵秀斯文的笑着,并没有贸然出声。直至一旁的丫鬟过来递茶,她先将景瑜眠领到两位族老面前,又将茶盏放入景瑜眠的手心,随即一手扶着景瑜眠,一手端着另一杯茶盏,语气不卑不亢道:“景家家主携新妇一起给族老们敬茶了。”
她刻意咬重了家主两个字,无端敲打着在场每一个人,景瑜眠才是景家真真正正的家主。
景瑜眠微微勾唇,与胡灵秀一起弯腰敬茶,全程由胡灵秀领着景瑜眠动作,敬茶过程没有出丝毫的岔子,反而让人挑不出半分错漏。
众人看着胡灵秀落落大方、毫不怯场的模样,一时有些震惊。景家族老分明给景瑜眠挑选了一个乡下丫头,为何看着胡灵秀的风度气场,竟不比一般的大家闺秀差?
连族老也略微有一些意外,敬茶过程中连连看了胡灵秀好几眼。
走完流程之后,一群人寒暄了几句,无疑都是对新人的祝福话,随后便离开了祠堂,进入饭厅用膳。
今日景家的亲系们为了来看胡灵秀敬茶,人来得齐,单坐便坐了两三桌。原本胡灵秀作为女眷,是不能坐在主桌位置上的,只能跟一群婶子姐妹坐在一起。
不过景瑜眠的眼睛不便,处处离不开胡灵秀,于是胡灵秀便坐在了景瑜眠旁边。
席间,景长枫的目光时不时便往胡灵秀身上瞟,见胡灵秀又是给景瑜眠夹菜,又是给景瑜眠盛汤,一时阴阳怪气的笑道:“堂弟娶了新媳妇是好,如此体贴入微,连吃个饭都离不开手呢。”
平日里在景家,讽刺景瑜眠最多的人便是景长枫,景瑜眠又怎么会听不出这话的意思,是景长枫在暗骂景瑜眠眼盲人废,连吃个饭都离不开人。
景瑜眠不欲与人争辩,正想像往常一样忍了算了,忽闻胡灵秀开了口:“堂哥说笑了。”
“我虽与家主刚刚成亲,不过已经情投意合,这不过是夫妻之间不过是顺手的小事而已,不值一提。”
胡灵秀这话的意思是提醒景长风,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旁人不要多管闲事。
景长枫没想到这个乡下丫头居然这么伶牙俐齿,顿时不善道:“情投意合最好不过,但景家家大业大,瑜眠又双眼不便,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