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来也不奇怪,尊祖父担任大理寺卿十余载应是传授了不少经验给唐大人吧。”
他眉毛上挑,讥笑道:“可否也教教我呀。”
唐昭并未忌惮,反问道:“陆大人想讨教什么?是大理寺的行事章程?还是本官的升迁之道?”
“只可惜这些本官都无法教给陆大人。”唐昭不屑地笑了笑,并未等陆谦的答复,“这第一个,陛下最是忌讳官员穿插内务,大人身处户部,若来插足我大理寺的事务恐会惹陛下不悦。”
“至于第二个,本官入职大理寺以来克勤克俭从不敢尸位素餐,想来才能因此得蒙陛下恩宠,忝居少卿一职。”说到此处,唐昭又故意啧了一声,再难为情地说了下去,“不过陆大人应是看不上此种方式,可至于其它途径,本官却也是一概不知了,想来应该还是陆大人更为清楚。”
说罢,唐昭便作揖回礼,转身离去。
“对了。”他刚踏上马车,又一本正经地向陆谦说道,“陆大人若是感兴趣,闲暇之余不妨多看看大理寺所出的断案法则,律例覆及我朝各业,大人学学,不算逾距。”
“你……”陆谦被怼得哑口无言。
前些日子,陆谦心腹闯进别人庄园打死了两个佃户,陆谦本已打好关系疏通了刑部,没想到复核时却被大理寺打回,期间他多次旁敲侧击,唐昭却仍软硬不吃,以至于心腹最终被斩。
今日唐昭回京,二人碰上,陆谦本想趁此嘲弄一番,没想到竟反被揶揄。
陆谦突然想到了什么,不怀好意地低头笑了几声,姿态也随性起来:“唐大人想错了,比起这些,我更想学的是唐大人在青梅身死不过两月后便喜迎娇妻的气度。”
唐昭正要进马车,内心却是一下闪烁。
他转头看向陆谦,目中愕然但也燃起了怒意,不过此事于他而言却也是难以舍去的心结,于是也只得悻悻摔帘而去,又吩咐车夫道:“走。”
“唐大人慢走。”陆谦高声得意送道。
“谦儿。”
后方传来一声粗重又沙哑的声音。
陆谦哈腰迎上前:“爹。”
陆秉真看着唐昭的马车问道:“你同他都聊了什么。”
陆谦伸手去扶他,一路送他上马车,恭敬回道:“没什么,不过嘲讽了他几句。前些日子他折了我兄弟,儿也定然不会让他好过。”
马车缓缓启动,陆秉真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做事小心些,上次的事已经让太子不满了。”
“太子不满?”陆谦忍不住高喊了一声。
陆秉真一下睁开眼,冷眸盯着他。
陆谦自知失礼但仍放低声音不甘道:“太子还如何不满了?若不是替他办事,我怎么会折个中军府的参将。”
陆秉真闻言怒目斥道:“因为你打草惊蛇让唐昭知道了那是你的人!他若深挖下去,把你挖出来了怎么办!把太子牵涉进去了怎么办!”
“可我不这样做岂不是让我手底下的人寒心。”陆谦争辩道。
“安抚人心的方法有很多种,并非要把自己搭进去。”陆秉真放缓语气,“你可知太子的信任才是最重要的。”
陆秉真长出一口气,给了陆谦冷静的时间,见他好些后,方才吩咐道:“这些日子六部空了许多位置出来,之前我也同你说过,皇上也有意直接从这次科考的进士中选人做御前修撰,状元出走,如今我又好不容易劝说陛下动了选驸马的心思,如此,你更要抓住机会把我们的人安排进去。”
陆谦虽心中仍有不忿但还是回道:“是。”
陆秉真瞥了陆谦一眼,看他这幅模样觉得心烦,随而又闭上了眼睛,问道:“庆王那边如何了?”
陆谦摇摇头:“没什么,他一向谨慎,今日进京之后没怎么逗留便直接回了府,问安之后又说是身体不适,得了陛下特批,所以今晚才没来赴宴。”
说完,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继续说了下去:“不对,他今天见过一个人!”
陆秉谦立马警惕起来:“谁!”
“新科传胪,陈式。”
“陈式?”陆秉真脑中的人物过了一遍,“他们见面做了什么?”
陆谦摇摇头:“不知道,在大街上聊了几句,有说有笑的,或许有其它打算?”
“不可大意。”陆秉真叮嘱道,“你让人盯紧些,庆王最近势头正盛,我才不信他能对御前修撰一事如此淡然,不要让他像上次一样,差一点跑在了我们前面。”
陆谦双眸轻闪,眼神变得阴沉起来,沉吟回道:“是,儿子定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