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都是一年一办,如今已是深秋,今年的宫宴早就办过了,秦无痕再办宫宴,为了帮她处理安嫔。
她不明白,要安嫔的命跟办宫宴有什么关系,跟安嫔的家人又有什么关系?
但她只能受着。
她自己床上躺了一整天,这场风寒可把她害得不轻,身体一阵一阵儿地冒汗,甜梅遵循太医的话,给她盖了三层厚被褥。
一想到这些被褥是秦无痕睡过的,她更气闷,一气闷就更热,身上的衣衫尽数被汗水浸湿,一天下来,她已经换了四五身衣裳。
等她终于恢复了几成精神气后,田公公来了。
来接她去长信轩。
这还是她来到囚楼后第一次离开这里。
想了想,她让玄参跟着她一道前去。
明明才三日没来长信轩,她却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长信轩待了一年,无论她愿不愿意,这里的一花一树早就铭刻在她心里。
长信轩里静悄悄的,路上遇不到一个人,田公公领着她往前走,途径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时,她停下脚步。
忽而朝前面领路的田源问道:“田公公,我几日没来长信轩,不知小花园里的秋菊可开了?”
田源不明白言所雀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却还是老实回答:“老奴也不知道,等会儿姑娘可以亲自去瞧瞧,今日您可以随意。”
言所雀颔首,重新朝长信轩正殿走去。
田源推开正殿门的瞬间,言所雀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她被屋内的景象吓到了。
屋内,安嫔描着浓妆,华服加身,分明一副刚从宫宴席面上回来的模样,但此刻,她脸上都是鲜红的血。
血流再下巴连成片,一股一股流到地上。
安嫔是美人,否则也不会盛宠一年,但现在的安嫔,与比画本上画的罗刹地狱里的女鬼还要让人惊恐。
她的脸上多了一道血淋淋口子,从右耳耳廓直到嘴角,一条又长又骇人的裂缝,血止不住地往外渗。
安嫔匍匐在地上,见她进来,抬头望着她,眼里满是恨意,凄厉骇人。
言所雀视线上移,屋内还有其他人,有几个她很熟,是常在囚楼看见的太监,立在屋内成一排。
还有安嫔的哥哥,当朝礼部侍郎,以及安嫔的父亲,年过七旬,是朝中的肱骨老臣。
都齐刷刷端正身子,跪得笔直。
而坐在最上方主座的,正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秦无痕。
“见过掌印。”言所雀越过安嫔,走到秦无痕面前,脚步有些虚浮,得亏玄参一路搀着才没摔下去。
秦无痕把玩着手里沾了血的匕首,模样很是专注,头也不抬道:“安嫔娘娘因失宠生恨,今夜宫宴与其父兄密谋,意图伙同谋反。”
他圈起食指和拇指弹了一下匕首刀柄,“皇上得知后龙颜大怒,特命咱家处置,可惜咱家今日累了,交给你了。”
颠倒黑白,对错与否全在这人一念之间。
言所雀转身,示意玄参搀着她的手松开,曲腿蹲下,“娘娘,好久不见。”
安嫔冷笑一声,强忍着嘴角的疼,恨道:“下贱胚子!当初跟着本宫时就喜欢盯着皇上,如今傍上了个死太监,还真是有本事。”
闻言,上座的秦无痕眉毛轻挑。
安嫔自是注意到了,却仍旧继续恨声道:“只是太监没有皇上好,夜里没少受他的折磨吧。”
反正也今夜活不了,她什么也不怕。
言所雀眼神不变,歪着头一如既往地瞧着安嫔,明明才和安嫔两日不见,却好像已经不记得她的模样了。
长信轩的烛火没有囚楼多,这几日适应了囚楼刺眼的光亮后,恍然来到这里,还有些不习惯。
“托娘娘的福,所雀这两日在囚楼过得还好,这不,今日特地来报答您。”
如果不是安嫔,她不会被秦无痕钳制,秦无痕一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哪里会看得见她。
谁知安嫔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笑了,笑声尖利,言所雀看着她因为说话而撕扯到的嘴角,替她觉得疼。
“你不会以为是本宫主动送你去的吧?所雀,你太单纯了。”
安嫔似是终于觉得疼痛,停止了笑容。
言所雀顺着她的眼神望去,不远处座上的秦无痕,不知道什么时候将手中的匕首刀刃指向了她们,准确地说,是指向了安嫔。
一道白光飞速掠过,从言所雀的眼里闪开,白光砸在安嫔脸上,言所雀惊得差点蹲不稳,玄参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扶起她,“姑娘,后退些。”
言所雀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场景缓过来,下意识听了玄参的话后退了两步,这一退,直接退到了秦无痕身前,小腿碰到了秦无痕的腿,烫得她又往回走了一步。
秦无痕手中的匕首,刚才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