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里水汽蔓延,门窗紧闭,热得言所雀的脸不自觉染上了一抹粉红。
她以为秦无痕会拒绝她为他宽衣。
上次伺候他沐浴是秦无痕自己脱的衣服,沐浴的时候也穿着里衣,她看不见不该看的东西。
本来想着秦无痕拒绝,她就可以顺势和上次一样只给他淋淋水,再说些好听话,接着提出她的要求,可千算万算没想到秦无痕不仅没拒绝,还嫌她动作慢。
“所雀从前在长信轩就是这样伺候安嫔娘娘的?那娘娘脾气可真好,竟没送你去内务府吃板子。”
言所雀揪着被撕破的官衣,眉头皱得紧紧的。
太监的衣服比起安嫔的衣裳要简单得多,可偏今日她太紧张,顾忌着待会儿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被秦无痕杀了,手上没个轻重,一不留神就将衣裳给撕破了个口子。
“掌印误会了,就是多日不见掌印,有些紧张罢了。”
说话间,她终于脱下了外层那件破了的红官衣,只剩下里衣,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她只好尴尬地转移话题,假装准备帮他脱下里衣,“天凉了,掌印就穿这两件衣裳,小心受凉。”
秦无痕望着她,眼底似有千般打量和探寻,却又什么也没有,“习惯了。”
言所雀的手指停在里衣系带处,不敢继续下手。
只要她轻轻一拉,这宫里所有阉人最忌讳的一幕就会出现在她眼前。
她抬眼看秦无痕,努力想从他眼神里看出一丝警告之意,这样她就可以借机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可是那双死水似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最多只有两分嫌弃她动作粗莽之意。
下一刻,只觉手上一凉,血液停止了流动,秦无痕的手覆在她手背上,手腕微微用力,带着她的手缓缓一拉。
系带开了。
里衣瞬时从中间破开一条缝。
言所雀低着头移开视线,尽量不让自己的眼睛看到什么。
饶是雪白色的里裤还完好无恙地穿在秦无痕身上,她也浑身不自在。
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声音。
“就这样吧。”
言所雀轻轻地呼了一口气,缩着身子后退半步。
秦无痕入水的声音很轻,片刻后,人就靠在浴桶边沿,假寐。
他沐浴的时候好像很喜欢闭着眼。
她一边给他淋水一边琢磨着该如何开口。
她的要求确实有点过分,但对秦无痕来说不是难事。
只是她不确定,秦无痕会不会识破她的心思,然后拒绝她的要求。
赌一把。
“掌印,您白日说,允我出囚楼可是真的?”
房间里响起一声淡淡的回应声。
言所雀揽过秦无痕的头发,帮他沾湿,“掌印,我将阿柴送去长信轩了。”
“随你。”
她手上动作微颤,这个紧要时候,她还分神想,之前她是哪里来的勇气敢打秦无痕那一巴掌,又是怎么敢跟他说那些狠话。
她还是太冲动了,若是秦无痕杀心再起,任凭她怎么使美人计只怕也无用。
她给秦无痕的头发抹上苓膏,缓缓揉搓,“我想让阿柴当内务府总管,掌印忙于正事不知道,内务府最喜克扣宫人用度,我想用个自己人,日后掌印不在宫中时,也能保自己吃穿不愁。”
“跟着咱家,没人敢少你的。”
“掌印说谎,这几日您不在宫中,我都饿瘦了。”
她坐在木凳上,手上洗头的动作的仍旧有着章法,小腿却微微打着颤。
理由很拙劣,她在赌,赌秦无痕是否会戳破她的谎话。
秦无痕沉默,难得的,语塞了。
他很已经很少有这种烦躁的感觉了。
饿瘦了?分明是因恨食不下咽。
一片野心早就暴露得干干净净,美人计也使得很粗劣。
对于愚蠢的人,他一向是没有耐心的,又想杀人了。
他悠地睁开眼,迅速回过身,掀起一阵水花,言所雀被吓了一跳,她没料到秦无痕会突然转过身,还睁开了眼睛。
眼底的慌乱无措被他看了个透。
刚才的故作镇定在此刻全部暴露得一览无遗。
秦无痕定定地盯着她失去了沉稳的双眼,眼底的阴云逐渐散开,恢复清明,好半晌,又转了回去,继续靠在浴桶边沿,“随你。”
言所雀浑身的血液似乎还没流回到原本的部位,一动不动的。
刚才,她又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杀意。
可是直觉告诉她,现在的秦无痕心情好像很好,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总归是好事。
她大着胆子,道:“掌印,您平日事务繁忙,如今宫里的人都知道您在囚楼养了一个宫女,若是有小人想借我威胁您,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