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2 / 3)

斑驳月光在她脸上落下几块斑驳的影子,风一吹,这些影子就开始轻轻巧巧地无声跳跃。

顾巳依旧没有看她,面无表情地重新问了一遍,“什么事儿找我,1707。”

“我的名字很难记么?为什么天天用编号叫我。”

“名字是给监狱外头的人用的。”顾巳很慢很慢地眨了眨眼,睫毛在眼睑处投下的阴影几不可见地晃了晃,“你看起来并不渴望出去。”

“是没怎么特别渴望过。”陈珂点点头,并不避讳承认这件事儿,“出去也好,不出去也好,没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顾巳伸手挡在自己眼前,从指缝间窥视这片干净如洗的夜幕,“外头是自由的地方,仰头面对的是同一片天空,但里外的人眼睛里,看见的颜色都不一样。”

陈珂不置可否地扬起眉,“对我来说就是一样的。而且我体弱多病,这儿看医生基本不用钱,出去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还是留下来方便一点。”

“少浪费人民缴纳的税金。”顾巳稍稍收紧了摊开的手掌,一点闪烁的星芒就被他握在了手心裏,转念一想,其实就他那与业务量不成比例的微薄工资,他也没什么可替广大人民心疼的,“你什么时候体弱多病了?不都是装的么。”

“我身体一直都不好,尤其心脏,小时候心悸休克的时候可不少,长大…以后,才有点改善。”陈珂抬起头仰望天空,似乎正在思考顾巳眼中的这片风景究竟与常人有何不同,然后换上一副不太正经的笑脸,“顾医师,你对我偏见太深了。”

“偏见是养成的。”顾巳静静地眨眼,放下举得有些发酸的手,“你这叫做放羊的孩子。”

“啊?”陈珂偏过头,“我二十多了,怎么也不能算是个孩子。”

顾巳对此不予置评,“你知道放羊的孩子吧?念过书么。”

“…念过,当然念过。”陈珂有些无语,扯着唇角勾出一抹言不由衷的笑意,“放羊的孩子这种故事也不需要怎么念过书吧?好歹听妈妈讲过。”

“有机会就多念点书吧。”顾巳自觉像个谆谆教诲的老父亲,正在苦口婆心地规劝自己不愿向学的女儿,“将来有用。”

“我没有将来。”陈珂笑了笑,与顾巳一同仰躺着靠在椅背,抬头瞠目仰望一望无际的天空,话锋一转,“好不容易考到医师证了,你为什么会想到入狱来服务?”

“说了是服役。”顾巳闭上眼睛假寐,“役期过去以后我就走了,会像所有普通的医学生那样,找间医院或者诊所开始上班。”

“你会在这儿待多久?”

“三年。”

“三年…”陈珂眨巴着眼睛,语气显得有些虚无飘渺,“我在这儿还有五年。”

“别担心。”顾巳睁开眼,“会有其他的医生来照顾你们。”

陈珂沉下嘴角,似乎本来打算借机再调戏他两句,却终究收了这个念头,沉默着没有应声,好半天才主动换了个话题,“顾医师,你能不能给我开点儿凡士林?”

“哪儿伤了。”

“上回滚下楼梯摔的,到现在还没有好全呢。”

“真从楼梯上摔了啊?”

“啧,真的,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儿基本的信任了。”陈珂笑着咂吧咂吧嘴,偏头转往另一个方向,马尾在身后晃呀晃的,“你看我这儿脖子都还是青的,肿也没消。”

“瘀青擦凡士林没有用…”顾巳对陈珂简直无可奈何了,“又想替你室友骗皮肤类药膏是吧,我说那点儿够用就是够用,别当我傻的,1707。”

“我最多也就骗你三年,”陈珂放软了本就糯糯的声音,“别这么小气嘛。”

“我为什么非当这个冤大头不可?”顾巳叹了口气,“你手那么凉,给自己瘀青的部位冰敷两下子一会儿就不疼了,至于肿着的事儿,你静养吧,这几天别劳动脖子。”

“因为你来了,然后你碰见我了,就这么简单,”陈珂懒洋洋地打了个响指,“顾医师,你是个好人,你结婚了么。”

“没钱。”

“啊哈!”陈珂笑出声来,这一声倒像是十足十的真心,笑得特别放荡不羁且乐不可支,“大医生也有没钱的烦恼啊?真是委屈你在这儿给我们看病了,我以后睡前给你抄点儿佛经吧,保佑你出去以后不满两年,一定事业成功飞黄腾达。”

“为什么是两年?”

陈珂眨着眼睛,“你经济实力雄厚了,我出狱以后才好投靠你啊。”

顾巳几不可见地浅浅一笑,“这会儿又想出狱了啊。”

“没有,开玩笑的。”陈珂扭头转往另一个方向,“我还是一直待在这里吧。”

微风经过的时候吹散了顾巳唇角隐隐若现的弧度,他没有应声。

陈珂感叹完这一句也没声儿了,就那么躺在那儿八方不动,全身上下除了头发丝儿偶尔会随风起舞,到处都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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