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十句话。不像沈成渊,一天到晚犯贱,活像个精神小伙,开口闭口都是些网络用语。同一个娘生出来的,还是双胞胎,根本没有共通之处。
沈遥恬,家里老小,还是女孩儿,天真烂漫。蒋威姝喜欢这样的小孩儿,因为不给她找事。
最后,惟剩沈临丘与陶静娴这对夫妻比较古怪。
即使是极为短暂的相处,蒋威姝也能强烈感受到他们身上“令人难懂”的特质,而这才最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她笃定,沈约信身上的神秘感师出于此。
“你想吃馄饨吗?还是吃汤圆?”沈约信开始在冷冻室翻找。
“深更半夜吃东西容易发胖,不利于健康。”蒋威姝报以微微一笑,招呼他出来,“其实喝点茶就行了,刚好精神精神。”
“你就不怕失眠?”
“我睡眠质量很好的,倒头就能睡。”
近日接待了几个英国客户,送给他的礼品袋中装着诸多上好茶叶。客户送礼一直是沈约信茶叶的主要来源,一供一需,刚好不需要破费额外购买,而茶叶消耗的速率也极其平稳;然而自从多了蒋威姝这个只顾囫囵吞枣的低阶品茶人,家中拜访的茶叶便开始肉眼可见地干瘪下来——
“还是少喝吧。”他说这话时似乎极为疲惫,苍白的脸庞上眼睑的位置投下一片鸦青,端茶递水的动作却没停。蓝牙音箱似乎自动连接了他的iPhone手机,开始播放音乐,在空旷的、东西尚未来得及堆积的门厅空间中愈显立体:
“我用情付诸流水,爱比不爱可悲,听山盟海誓曾经说的字字都珍贵……”
蒋威姝:“???原来你这么爱听张信哲啊,好,我记住了。”
沈约信心觉莫名,但夜晚时分显然令他失去了深入思考的耐心,因而只道:“你记住了,那能怎样呢?”
她本想说下次他生日的时候买个黑胶来送他谄媚一下,可转念一想,她好像并不知道他生日是何月何日,对他年龄上唯一的了解是他大自己三岁。这话题有些过于没劲了,蒋威姝只好敷衍过去,转入关于城派与市派的讨论,起因是她最近听说这样的政治斗争已经深化到两派之间彼此伪装、玩无间道那套的地步了。
思想归属并不是一件难以承认的事。平时邻里间谈起市派、城派,宛如谈起哪个菜市场的菜便宜一样平常,因为能处理这命题的群体太过遥远、跟他们并无太大关联。就算两个不同派别的人互相坦白,顶多辩论一场,单纯的还能继续做朋友;或者直接吵一架,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然后分道扬镳。总之,这是正常的。
不正常者,则是将其隐瞒的人。
大家知道完成统一必然逃不了计谋策略,只是在新世纪已经没有明面上的火并,大多是以彼之权换己之钱,这就算再隐晦,至少也是直来直去的;而间接的一些谋划,则是少数人玩的无间道,极其考验人的心理素质,于是对于现代人也是困难重重,迂回婉转只会让达到本来目的更加困难。
蒋威姝开始推算,但第一步就失败了。她好像没有理由一定要相信沈约信的话,尤其是他的派别。
“我是市派吗?”她似是自言自语,却抬眼盯着他。
“我认为是。”
“为什么?”
“一目了然。”
沈约信说的话让她不免头疼,于是将其粗暴地理解为暗示她心机过于单纯,便又挂上职业假笑,主动引开话题:“那你三弟人怎样?我蛮欣赏他的……”
“你的思维真够跳跃的。他人不坏,性格冷了点,学习很好,比较老实。当然,还没有脱离他这个年龄段的幼稚。他是绝对的市派。”
“哦——”这一声拖得很长,然后她站起来,将椅子塞进餐桌下,“那你睡觉吧,我也要睡觉了。晚安。”
沈约信彻底被这种没头没尾的说话方式击败了,只好也说句晚安。
按常规,每天早上先起床的是沈约信,他会将一切家务料理好然后驾车前往公司,省事得丝毫没有一个少爷该有的矫情;蒋威姝基本上都在瞎转悠,偶尔去商业街看两眼,因此时间相当充裕,替他收尾便绰绰有余。两人达成了生活上微妙的平衡,日子流逝得极其平稳,这种诡异的确幸是过去十年在临洋从未体会到的,蒋威姝每天自然醒时都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