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八年的全国高考在六月九日的一片白茫茫的纸飞机中落下帷幕。保洁阿姨站在教学楼底用尖厉的声音大喊不允许扔!因此沈成渊本想故作矜持地把黄的白的卷子一把一把扔进垃圾桶。直到他见沈成雨都开始兴致勃勃地向走廊外泼洒撕碎的试卷纸片,自然不甘如此平淡地结束自己的出狱,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打火机,点燃。英文单词被蔓延的火光与碳色吞噬,罪魁祸首疯魔道:“哈哈哈!我去你的城派市派!小爷我不玩了!”
沈成雨:“……”
迎面走来一个中年人,教导主任。沈成渊都不带正眼看他,自顾自放飞唱起《不再犹豫》。在这位狂妄公子的感染下,一行人也开始哄声歌唱。
教导主任慢悠悠地接:“终究是我犯了错,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不过他并不是责备之意。他笑眯眯地看着孩子们发疯,说:“复读生会后悔的。”
沈成渊一脸嫌弃,心说这老头神经兮兮的真扫兴。手机铃声响,来电显示“沈约信”,他看都没看直接扔了:我管你是大哥二哥,今天我就是临洋高考状元,谁敢拦我?然而发了一会儿疯后他还是觉得大哥的电话不敢不接,再拾起手机一看,十一个未接来电。沈成渊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地拨回去道:“大哥你找我啊?我前面跟同学对答案呢,没看见有电话。”
“你就别说这些了,他一点儿都懒得听。”另一端蒋威姝的声音很是漫不经心,“你亲大哥说,为了庆祝你们解放,他给你们包了一间套房,在复兴饭店,该吃吃该喝喝,要是想带上小同学就带上。自己注意点安全啊,少喝酒……”
“好嘞,帮我谢谢大哥好意!“沈成渊把电话撂下。
“生意行吗你们哥俩?”与他关系好的同学小A幸灾乐祸道,“你跟你大哥就这么说话?”
“开玩笑,你二爷在家一直这么刚。”
沈成雨冷笑:“……”
“怎么?不服?”沈成渊抬起下巴俯视他,“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沈成雨想笑,但只能笑一点。
“今天我们欢聚在这里,为的就是庆祝这个破高考结束。”沈二少十分傲气地甩了一下头发,偏分更严重了,“我大哥来信了,今天晚上我们兄弟几个去复兴饭店玩它个不醉不归!”
……然而沈家这二兄弟似乎忘记了自己喝不了酒,因为他们直到暑假才成年。
夜晚,七彩球灯缓缓转动,红的蓝的绿的光交错,在全场扫射。
“我总感觉你们家像只有三个孩子,因为你们两个干什么都是一体的。”小A抓了一把爆米花往嘴里塞。
“你很厉害,一眼看穿了本质。”沈成渊跟着抓了一把,“我也这么觉得,我爸也这么觉得。你相信吗?他根本不跟我和沈成雨单独说话。仔细分析一下这个家的成分,我大哥只是工具人,承载的是我爸过去的遗憾,被要求时刻保持百分之百的理性与高效,做什么都不能有年少气盛意气用事这个概念;我呢,什么也不是,我们两个就是没什么存在感的孩子——我听说当时我们出生的时候,我爸经常一整天都魂不守舍地发呆,搞笑va?因为对我爸来说目前有用的只有一个大哥;我妹最得宠,她想干什么我们三个哥哥都得给她让路,谁让她是我爸唯一一个女儿。”
“那你妈都在干什么?”
“呵,她只管我妹,导致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父母双全了。”
“你大嫂呢?之前不是来过一次学校吗,这么说来她还是管你的咯。”
“她不管就真的没人管了。而且她自己也不比我大几岁,小孩带小孩怎么行?顶多是给自己找点事做。你知道吧,她在家躺着天上都掉钱,那段时间她无业,闲得。不过她还是有厉害之处的,我爸我妈就对她比较……喜欢,估计是因为她不像我们全家一样窝囊废。”
另一边沈成雨手足无措地站在电视机大屏边上的点歌台,望向这边。你要不来点歌吧,他的目光这么说。
沈成渊凝视了一会儿自己三弟,竟没由来地笑了。
与此同时,蒋威姝正在沈约信车里的副驾上涂指甲油。他受不了那味道太刺鼻,把车窗打开了一点。
这一天是她的生日,然而是周末,晚高峰将至时她还一个人在外边飘着。沈约信独守空闺,望着桌子上的大蛋糕陷入了沉思。自从她的那套房子一切都处理好以后,她似乎是一点都不想回这个家待了,逮着机会就往外跑,因此在她过生日的这样重要的一个日子,她仍然没有出现。
沈约信有些失望地开着车去了展生园。车载广播自动连接他的iPhone手机,接着播放他爱的《用情》,使他一听就愤恨地关了。来到楼下,她房间里的灯果然亮着,他便开始酝酿说辞:我没什么事,过来就是和你当面说一句生日快乐;不行这样太矫情了,那就直接说跟我回家,但这里才是她名下的房产,而且还蛮不讲理有失风度……
直到他按下门铃,他都没想到会撞见蒋威姝和范岚择同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