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用一条人命使组员们更加深信不疑,为什么?我替她悲哀,也觉得她蠢。我说这些,是想让你们看看一个组织是如何毁掉一个人的。”
后来,蒋朔雪作为被害者家属之一做笔录时这样说。
暑假第一个月结束时,蒋朔雪把她“播种”的浅水区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姐姐。
这就是起因的全貌,她竟然很轻松地得到了。
从她嫁入沈家以来,她就从没停止对葛忻素真实死因的怀疑;然而此刻,仅凭沈成渊口中的那个女人主动放出来的消息,她轻易地就了解到了“播种”的最外圈,因此证明一件事:葛忻素的死无足轻重,推动了沈蒋两家联姻只是出于偶然。
最浅层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民女的死亡,那更深层呢?蒋威姝只觉惊悚。
但在此之外,另一个念头这些天持续在她脑中盘桓:这一切究竟要不要告知沈约信?她本以为留给自己思考这问题的时间还很长,但日子却一天天地过。
现在我独自寻求信任,在这座锈迹斑斑的城,在这座泣血幽魅的城。埃尔维斯于今夜丧生,众人流言纷纷,人言爱是刺讽。【2】
贺闻琴听手下人说最近人员流入频繁,不知道是否跟学生放假有关。她一挥手,没想到老天都帮着她。
两天后,她告诉组员说明天夜里将是决战的第一步。届时,她会派遣十个她信得过的人潜入临洋人口最稠密的商业街附近的住宅区,劫持五到十个富商,向市政府示威,但绝对不要杀人。
第二步,等富商们的心理防线临近崩溃。当警方一一解救富商时必定会拷打她的手下,如果有怕得说出了她的去处的,那样最好,这样警察就可以直接向她出击,周转一圈她假装自己被说服,放了人质,一切皆大欢喜;如果那些人都挺住了,她只能另挑一个富人当人质,能让祂的亲属越快发现祂消失了越好,这样他们便能靠自己的权势发动警察,再重复前面的步骤。
这样,她就能在不主动暴露在警方视野中的前提下把事办成了。
自始至终,贺闻琴对组织抱有的都是利用态度,利用它脱身。
换句话说,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市派。
在成长起来的那些年,她收集了外界许多议论的话语。所有的声音中在她的脑海中翻滚,然后粘连,逐渐形成了一条完整的认知:自己并非贺震的亲生女儿。
二十一年前抱起襁褓中的贺诚宁的那个清晨,她一度庆幸过自己出身完整,却不曾想过一切都会降临在自己身上——贺震及其兄弟姐妹集聚的那片拆迁的土地,见证了太多人人财两空,同样见证了贺闻琴被抛弃、并被远房姑姑贺震收养。诚然贺震待自己并不差,仅仅是偶尔会动手动脚;但在如今身世背景的显露下,一切彷佛都能有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解释。
既然如此,贺诚宁的原始身份是什么呢?他在出生后进行了第二次投胎,来到城派组织首领家,幸是不幸?
群众是空荡荡的绝壁一圈,任何声音都将在经过反弹后无限放大。大约是在二十岁时,贺闻琴听说了一个消息:临洋制药业内的巨头沈氏药业,曾有一位小姐在一九九六年离家出走,起初和穷书生丈夫在老城区合伙开饭店,九七年饭店吃死了人,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说这话的人补充道,那女人跟她老公离婚的时候还怀着孕呢,命真苦,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当出来虐待自己。
贺闻琴瞳孔倏然放大,回家后翻阅无数当时的材料,心中涌起一个惊人猜测:一切时间都对得上,女人腹中胎儿也许便是即将出生的贺诚宁。
这是二零一三年的隆冬,“播种“的成员零零散散地分布,人们心头还尚未萦绕着城派与市派之争,她也不必忌讳自己的身份哪怕被暴露。这一年她第一次了解到沈临丘,而他只是个无心在意除公司以外任何其它东西的低调老板;顾长枫因涉及的领域与沈氏药业有所重叠,于是在某次盛大的晚会上,受贺闻琴付费委托,采集了沈临丘的生物组织样本。经与贺诚宁进行比对,贺闻琴最终验证了自己的猜想:他果真是一九九七年被沈家抛弃的孩子。
背后的任何理由,她已经不在意了,因为她有远更重要的事做。
四年以后,二零一七年盛夏伊始,城派少女葛忻素自杀。除去葬送组织的终极目标,她私心想把贺诚宁还给他真正的家人,于是站在未来、站在局内人的视角回头看,所有的迹象都清晰可见:葛忻素自杀时选择沈氏药业的药物,卡在蒋、沈两家联姻的时间点行动,从此向外界发射了无数道信号。两家人都会开始查找一切的根源,如此“播种“才终能暴露;而对组织内,她会说这样做是为了警告市政府自己一方的势力行事极端。
然而区区歌女的死亡市政府根本不放在眼里,随着时间流逝,有关这件事的内容渐渐被淡忘。她必须出面提醒,因而找到了沈成渊兄弟——这两个将要在次年高考的高中生,装作自己只是组织的一个愚蠢的小喽啰,引导他们继续调查。当时她以为很快沈家会按计划捕捉到贺诚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