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首先,秦情字正腔圆,没有糊音,字像落地的玉珠般清晰干净地进入人们的耳朵,音色明亮悦耳,基本功说明是下了功夫的。
再着,她的声音情感渲染,情绪线路的起伏,与声音停顿处给人留下的余味,是合乎剧本情节设定与角色走向的。
第一个“哥”字,她用了半个腹腔音,人总是用习惯的语气语调去说话,所以公主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受伤会对说话造成伤害,无法维持平日的说话语调,她下意识地用平常说话的语调来开口,于是半个腹音过后,身体已失大量力气的她声音卡在喉咙间,如一只夜啼的大雁,在一声雁鸣之后被利箭射中,声音戛然而止,飘忽于空气中,气音拉长,消失于唇喉间。
第二个哥字便是轻轻的,几乎不侧耳倾听,你听不到她的声音,却可以感觉到她声音极具感染力的悲伤的虚弱,那种沁人心腑的哀凉顿时弥漫在空气中。
她的呼吸急促而断断续续,好似告诉着周围的人,她正在面临死亡,那种临死前还睁着大眼睛,吐血三升还中气十足连续不断说台词的演技,就是不走心的演技。
她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眼神悲凄而着恋,她虚弱的半闭含雾的眼睛里盛载了太多的情感,却是一丝丝一绺绺地慢慢消失去,只余生命尽头的空茫……
秦情的手指一次次地抓住刘斌的袖口,又一次次的无力垂下,直到她颤抖的手指用力捏住他的一点衣角,指腹泛白的白玉指尖随着她胸脯的呼吸变换着颤抖的频率。
她的目光深深地注视着刘斌,轻轻地说道:“民间兄妹之间便是哥哥妹妹称呼彼此……敏儿总是觉得……他们那般称呼甚是可爱亲切,敏儿的皇兄,敏儿的父皇,是天下的父皇,是天下的太子,敏儿不敢……称父皇为爹爹,皇兄为哥哥……”
她喉间挣扎了很久,几乎要吐不出话语,皱着眉用力地呼吸几下才断断道:“可这是敏儿最后一刻了,我,我想着任性一次,也是无碍的……我曾以为我会是儿孙承欢膝下,荣老而溘,或是肩负家国责任,姻赴边疆厚负乡愁而死,没曾想,却是在皇宫,这个我自小长大的皇宫里,为你和父皇而死……皇兄,敏儿好想念母亲,想念她带着我们两个到空蒙山坐赏晚霞,那时的云,红得像火,美得像梦,好似天空也烧着一般,父皇在远处慢慢向我们走来……”
秦情的眼睛,若空山烟雨中璀灿繁星闪烁,闪耀着生命的美好,却似回光返照般使人感受到漫天的绝望与窒息,刘斌不知怎么的,与她对视的眼睛慢慢变得红了,被她那双弥漫着眷恋,不舍,悲伤,孺慕的眸子看着,身体悲伤的情绪不由自主的翻涌着,那一刻,他好似真的在经历生离死别……
秦情的眸子渐渐的沉了下来,手指终是无力地自刘斌袖间滑落,一颗颗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滚落下来,几乎完全地闭上了眼睛,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着:“母后,我好想……再回空蒙山一次……”
完全闭上了眼,红着眼的刘斌轻轻地,温柔地唤了一声“妹妹……”
试镜结束。
周围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一旁的试镜美女们都傻了眼,有几个还年轻的女孩没想到自己光是听了台词忍不住红了眼眶,纷纷低头擦眼泪,暗骂自己给敌人对手加分。
排在秦情之前的美女呆若木鸡,天啊,原来还可以这样演,她们刚刚演的是什么,对比人家,自己刚刚一定是用膝盖骨来演的……
排在秦情后面的人脸都绿得很难看,都在心里吼着:妈啊,她演成这样,自己还怎么演啊……
秦情站起身,眼角的泪珠止不住的流,她举着手半掩着面,半天没有听到工作人员说:“下一个”于是鞠了一躬,含着呜咽声说:“谢谢各位导演各位老师。”
拎起角落的包,迈出了房门。
跑到一个角落,她才忍不住地双手掩面抽泣出声,止不住的泪珠刷刷的往下流……方才跟刘斌对戏,当她说着戏里的台词时,她想到了前世死前那一刻,那时她对着苍白的病床,苍白的墙壁,苍白的天花板,四周空无一人,无尽的空虚与不甘难舍向她侵袭而来,生命力却不可抗拒地一点点的流失,无边的黑暗将她笼罩……
她说着每一个台词,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灵魂某个深处在颤栗,那一刻,她是真正的入戏了,她感受到了自己身体每个细胞在绽放,在升华,大声呼喊着告诉她什么,她想起来了,她想起了那埋藏在深处的记忆……
前世的她,也曾那么纯粹地喜欢过演戏,勤奋不辍地日复一日地练基本功,形体,每日除了睡觉,张开眼就是口中不停歇地练台词,边练词边对着镜子演出各种情境情感需要的形体姿态,刚进校门的她,曾是那么地喜欢过演戏,将每一个角色斌予生命,在自己短暂的人生中,去体验一个又一个别样的人生,别样的情感……
却是不知什么时候,她忘了曾经的初衷,她只想着去争去夺,去获得名利,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事物,将所有挡住她上升之路的人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