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她终于有了身为女性该有的,提到一个与本人关系密切的男人时该有的羞惗和不好意思。单单只是因为,这个问题市丸银问了她无数遍。
那只狐狸最早几年的时候,逮着机会就问她,直接的间接的拐弯抹角的带着食物贿赂的,各种问法被他用了个遍。
饶是神代无白这种性子冷漠寡淡的人,也被问的有些。。。烦。
是以如今她听到这个问题就有几分不大想回答。
“不想说。”
她老实的,慢吞吞的吐出这几个字。
平子也不意外得到这个答案,毕竟以他们的立场和关系,神代无白没道理坦诚回答他。
但这不妨碍他自己去猜测。
他摸索着下巴,试探道,“莫非是……?”
他回想着当年神代无白那惊人的发言,实在很难想象什么样的关系能使一个女孩愿意无条件信任一个男人,愿意为之付出一切。
“部下?”好像有那么点可能,但是蓝染怎样将一个人收服的如此忠心。。。?
啧,但他感觉不大像啊。。。
他盯着无白端详打量,“该不会是…兄妹?父女?”
无白心情更加微妙了……怎么和银问的一模一样?
不过还不等她开口,平子先自己否认掉了这一可能性。
“不不,怎么可能。蓝染那家伙怎么可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女儿。”
“也不可能有这样可爱的妹妹。”
他放在桌上的另一只手想去拿摆在面前兀自升腾着热气的茶,碰到有些烫的杯壁后指尖瑟缩了一下。
平子忍不住瞧了两眼那泛着茶叶稀释后浅浅绿色的茶水,有几分疑惑他之前怎么就点了热茶呢,这玩意儿根本不适合他喝。
随后他后知后觉的想起当时要了这个是因为热茶不要钱。
生活所迫啊。
昔日算得上站在死神薪资顶端,吃喝不愁的前五番队队长睁着一双死鱼眼叹气。
算辽,伤心事不要提了,眼前的正事要紧,他平子真子怎能因为吃不起东西而不振呢。
他思绪转回,觉得对面两个女孩倒也真是耐得住,在他和日世里有意释放的威压中脸色都没变一下。
这年头的小姑娘都这么不动声色的吗?
神代无白也就算了,旁边那个樱色发的少女。。。
等等!
平子猛的抬眸盯向一直装得存在感极低的另一位少女,目色中划过几分惊疑。
“你是谁?!”
他脑中像是刺啦一声被划开,撕开了棉团般霎时清醒。
好奇怪。。。
明明是这个少女邀请他们坐下来的,但他在那之后竟没有一丝去观察她的想法。
为何会和神代无白一起,是现世之人还是同样从尸魂界而来。
她始终带着一丝无辜和置身事外的透明感,面上挂着亲切自然的微微笑意,面貌也同样生的精致,不同于神代无白仿佛用冰雪雕刻出的太过不真实的美,反倒如同两个极端般,她是明媚真实的那抹颜色。
这样一个同样引人注目,处处都是疑点的少女,以他的观察力怎么可能会忽视到现在!
平子面色有些难看。
他回想着从他进门到现在的时间内他的言语和思绪,看似没有问题,想要从神代无白嘴里问出什么,但实则好像中了邪一般,明晃晃的忽视了旁边同样很有问题的少女。
他越想却越觉得自己仿佛又扑入了绵软却闷得人喘不过气的层层棉花中,被错综复杂的棉絮绊住了脚步。
仿佛有什么人在他头脑中种下了这片迷雾般的棉田,叫他寸步难行。
但他却忍不住笑了,这种不正常的感觉,反倒证实了那个少女有古怪!
他狠狠攥住滚烫的杯壁,刺烫感将他从迷障中揪出。
他有几分不稳的喘着气,抬眸深深的看着町茜,一字一顿道,“你是谁?”
暖而不烫的阳光打在庭院内的鹅卵石上,在上面留下一串间隔着的大大小小光斑,一路蔓延到池子里,藏进凉凉的水底。
倚着院墙长得粗壮的树折着腰探身过来,大半身子投影在窄湖中,茂密碧绿的树叶摩擦着发出簌簌的脆响,摇动着淡淡的花香。
本该是惬意又闲适的午后,却被入目的景象破坏殆尽。
修饰得极好的庭院中,一身黑色劲装的刺客手臂中困着被勒的面色微红的少年,生拉硬拖的挪动着步子,从室内一路落下不怎么规整的血迹至脚边,在青石板上晕成模糊的水红。
那些血液倒不是来自于被挟持的少年,而是刺客左手臂上和腰侧的伤口泄露出来的。
他一手勒住少年的脖颈,一手持着一柄泛着冷光的弯刀,那刀紧贴着少年的肌肤,只需再加一分力道就能割开那脆弱的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