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林羡渔趴在地上,衣衫褴褛,体无完肤,忍受着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心中戾气丛生。
十六年,她莫名其妙被拉进这具身体里已经十六年了!她控制不了这具该死的身体,却与它五感相连,这十六年来,她过得实在苦不堪言,窝囊至极!
被同门虐打、被淫丨魔折辱,她爱的对她百般算计,爱她的被她乱剑穿心,这过得什么狗屁日子?
她一届天之骄女,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真是受够了!
面前精巧的靴子微动,踩上她的手指狠狠一碾,清脆的骨裂声传来,她瞬间痛彻心扉。
娇媚的女声轻笑着道:“表妹,你可别怪我。怪只怪你呀,天生贱命一条。”
这个背叛了她的贱人!
林羡渔怒不可遏,胸中恨意正盛之时,被一剑穿心而过。
终于结束了。
便在她断气的瞬间,灵魂透体而出,漂浮在了混沌虚空之中。林羡渔低头看了看脚下的景象,少女死不瞑目,尸体被人一脚随意踢开,像是踢开一团垃圾。
这天杀的……
等等,她能低头了?
林羡渔抬起手掌,看着虚无的灵体,终于确定她又变回了她自己,那个死了三年的孤魂野鬼。
有个熟悉的苍茫声音响起:“嘿嘿,有何评价?”
林羡渔翻了个白眼:“冤种。”
简短又中肯。
这辈子净在挨打受虐遭人算计,要多窝囊有多窝囊,不是冤种是什么?要不是她的灵魂被锁在那具身体里无法动弹,只能被迫承受一切欺辱,以她的性子,早就杀得那群狗东西片甲不留!
那声音又问:“若由你主宰,该当如何?”
林羡渔回味了一下死前听到的那些话,心口恨意滔天,怒火万钧。她不假思索:“杀了他们,挫骨扬灰。”
那声音笑:“不愧是你,好狠的心。”
林羡渔冷笑一声:“这个江湖里谁不是恶人?心不狠,站不稳。”
“口出狂言,不自量力。也罢,姑且让你一试。”那声音落下,林羡渔恍惚觉得自己被踹了一脚,霎时间天旋地转。
她抽空反驳:“你在狗叫什么?老娘死的时候可是半步化神!”
十九岁的半步化神,修真界千年难遇的天才,那个真正的她,举世无双。
“化个屁!你都死了三年了。”那声音嗤笑:“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那个炼气期的小垃圾。”
“啪!”
剧烈的痛楚自左颊传来,林羡渔抬手捂住自己火辣辣的左脸,满心不可置信。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抽本峰主的耳光?
她睁眼去看,近在咫尺一张浓妆艳抹的脸,艳得有些让人生腻。
见她看过来,这张脸杏眼一翻,劈头骂道:“瞪我做什么?温柔月,你再敢瞪我一眼我将你眼珠子剜出来喂狗!”
说着,这人伸手去拽林羡渔的衣襟。
她本想将人拽过来再反手一巴掌,谁知手伸到一半,一只冰凉小手搭上她手腕,猛地一拽。
重心不稳的她踉跄一步,右脸已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
比方才那一巴掌更清脆,更响亮,扇得她天旋地转,狼狈扑在林羡渔脚边。
林羡渔朝发烫的掌心吹了口气,居高临下睥睨着她,似笑非笑:“没人告诉过你,动手之前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实力?”
那人一听,登时从地上跳起来,顶着半边被扇肿的脸讥讽道:“你一个小小的炼气二阶,在我面前提实力?”
林羡渔一探丹田,略皱了皱眉。
还真是炼气二阶。
她知道温柔月很菜,但此刻菜得格外具体。
不过这也怪不得人家,毕竟温柔月在山野里当了十五年的普通丫头后,才被接回飞花宗修行,起步实在太晚,菜点也情有可原。
温柔月,便是她刚刚才经历过的冤种人生里,身体真正的主人。看情形,她似乎又要重来一遍。
对面几人身穿飞花宗宗服,看来这一世已经进行到温柔月回宗门当少宗主的阶段,比她上一次从襁褓中开始强上不少。
这阶段里温柔月天天都在挨打,打手各不相同,她几乎被打得抬不起头来,更不敢看人。所以林羡渔实在认不出那些脸,也辨不出来这究竟是哪一回。
温柔月顶着最尊贵的身份,挨最毒的打。做少宗主做成她这样,也真是古往今来头一个。
上一世林羡渔只能附在温柔月身上,被动地跟着她挨打,跟着她吃瘪。林羡渔这从不吃亏的性子,早就憋得浑身筋骨难受。
但这次不同。
这一次,林羡渔获得了这具身体的掌控权。
也该是时候出一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