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若实在想不明白高中体育课存在的意义。
在繁杂的课程中，它是那么不起眼，又是那么容易被其他老师夺走。休息不了，又无法真的对锻炼身体起到什么多大的作用。一群人凑在一起，在一个老师的指挥下，做些什么诸如跑步的运动，经过这个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的必要流程之后，才终于能自由活动。
可偏偏这个自由活动还不能回教室。为了提防有些不守成规、钻小空子的学生会提前溜回去，他们在下课前需要集合一次，弯腰鞠躬对老师声情并茂地说一句“老师再见”，才能解散。
烈日之下挥汗如雨这两个词并不适合程若若，她不喜欢体育课，不喜欢到简直想翻白眼。
黎宛宛跑得很认真。她按着体育老师说的跑道，规规矩矩地没有趁着老师背过身的时候抄近道……到刚刚为止是那样，谢沅芷硬拉着她从中间穿过去，生生节省了一大半的路程。
“很好很好，跑得很快！”
她们甚至还得到了体育老师的夸奖。
谢沅芷和边上气喘吁吁的黎宛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仅如此，她居然还有力气，扬声回应老师的夸奖。
“谢谢老师哈！”
程若若理所当然地不会跑完全程，不过她也不会选择像多数人那样去抄近道，她自有一套偷懒耍滑的方法。
倒不是体力不允许，是她实在讨厌出汗。如果是冬天，还能跑一跑，气温还没完全降下来的秋天就算了。
老师低头玩手机，她停下来走两步，随后干脆站住不动。老师抬头，她就开始像电影里的慢放镜头，意思意思跑两步。老师和其他班的体育老师说话，她果断地找个不起眼的位置往后倒退，营造出其实自己已经跑了一圈，现在正跑到这里的假象。
跑跑停停走走，这是程若若的体育课偷懒小技巧。
多数人跑到剩下最后一圈，她再若无其事地融入松散的队伍中。
为了维持形象，只跑了一圈的程若若在心底夸赞着自己迫真的演技。
“你什么时候跑到这里的啊？”
谢沅芷拖着显然是体力不足，都快断气的黎宛宛，边跑边朝她搭话。
“就刚刚。”
她泰然自若地撒了个谎。
集合的哨声响起，她们三人一齐往回跑。男生的队列跑得零零散散的，完全看不出先前是经过整队后才出发的，当然，女孩子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喘着粗气，全班在老师的催促下按先前分好的队伍排列。
程若若与姜连擦身而过，两人的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女孩的马尾辫因为跑动变得有些松散，几缕发丝随风动，慵懒地飘起。鼻尖清冽的气息让她微微别过头，看向少年的背影。
好闻的味道里并没有混进多余的汗味，也不掺杂着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异味，她很喜欢。
是洗涤剂的味道吗？
程若若沉吟几许，还是放弃了向他询问洗涤产品的意图。
在她看来，这是个稍微有点私密的问题。或许这个年纪总是自我感觉良好的男生会经过充分的幻想，将它变成一个带着些许暧昧色彩的问题。
就算姜连这些天表现出的都和其余男生不太一样，她也大不想因为这个可有可无的事情，做出有任何一点风险的事。
况且，这个味道好闻，也很适合他，却不一定适合她。
她拖沓着脚步温吞地回到自己的位置，错过了少年停滞的脚步，和侧过身子注视她的眼神。
体育老师在前面说了些什么。程若若一脸认真聆听的样子，其实正在发呆走神，什么也没有听清。
队列没动，她也不动，老师动了。
这位女老师走到第一排最边上的她面前，驻足道：“我们学校不是不允许戴首饰吗？”
她的目光所及之处正是程若若松了一粒纽扣而微微敞开的领口，里头露出了一截略微褪色的红绳。
意识到她是在和自己说话，程若若从容地回道：“是的。”
“你的这个没关系吗？”
体育老师是一位新调来的年轻女性，约莫三十岁左右。听她的口吻，大概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好奇的发问。
“应该没关系的。”
老师点点头，悄声说：“之后要藏好哦。”
“好的，”程若若系上扣子，“谢谢您的提醒。”
后排的谢沅芷一边留意着面色苍白的黎宛宛，生怕她两眼一翻就这么晕过去，一边举手道：“报告！老师，我们可以自由活动了吗？”
“你们有需要借球的去那边登记，注意安全，不要受伤。”老师瞪她一眼，轻咳一声，像是试图挽尊，“都别乱跑啊！下课前五分钟左右我会吹哨，到时候要回来集合点名，听到没有！”
“听到了！”
“好！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