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之人神情复杂,将手中的衣物胡乱地塞给她。
奚乔打开一瞧,见是白色,顿时唇角微扬,笑道:“快进屋吧,辛苦你了萧寺丞。”
此话一出,萧景心头总感觉怪怪的,他压下心中的顾虑,将面巾一摘就踏进了屋。
一进屋萧景便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憩息。
屋内灯火通明,男子高坐在主位之上,垂头翻阅竹简,玉冠放至在桌案左侧,平日里不离手的长剑此刻也静静地躺在地板。
白日里武威庄严,冰冷无情的正堂也仅在此时染上一层柔和。
“我看了一下,这罗姨娘衣物上的绣花与老人衣裳上的补丁针脚走向是完全相同的。”说着,奚乔举着两件衣裳疾步地走近主位。
坐在主位上的人,闻言,放下竹简抬眸,神色平静无波澜,“看来就是她。”
“不,还不能妄下定论,目前我们也仅仅知晓罗姨娘就是令嘉,还没有罪证来证明她是真凶。”
主位上的人瞥了一眼奚乔,表情冷漠,起身一步步地靠近她。
奚乔见主位之人愈来愈靠近,她手攥紧衣裳,缓步后退,眉眼深深,“沈大人,你……”
许是沈策瞧见她的神态与动作,他驻足,掩下落寞,面色淡然地将竹简递给奚乔,语气冷淡,“这是我方才查到的,你看看。”
得知此人别无他意,只是转交卷宗。她讪讪一笑,将衣裳揽在她左手的臂弯,另一只手接过竹简查看。
只见竹简上清楚地记载着祥宁村里长一家的隐情,原来并不是什么火灾降临,一切地背后主谋竟是死去的宋县令。
她喃喃道:“那么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令嘉化作罗姨娘潜入宋府就是为故去的亲人报仇。”
奚乔暗想,原来这宋县令不仅欺压百姓还心生歹念。
双亲活活被烧死,还孤立无援,这是有多绝望。
她惊诧之余还不忘提醒沈策,“罗姨娘那边,你当如何?”
“已经派人监视起来了,明日一早捉拿。”
奚乔朝他看了半晌,终归是无言。
陡然,她想起宋夫人还在牢狱里,说不定从中可以套出点讯息来。
***
牢狱。
奚乔都数不清自己这是与阴冷潮湿的牢狱打的第几次交道,只叹时也命也。
铁链“吧嗒”一声。
蹲在墙角的人头微微地侧了过来。
她蓬头垢面,瘦弱不堪,但衣裳仍旧是干净整洁的。
当奚乔踏进来时,她懒懒地掀起眼皮,泰然道:“又来作甚?”
“当然是要来取你的供词。”
“妾身已服罪,何来供词之说。”
奚乔欲告知她真相,而一旁的沈策却抢先一步,沉下脸,手握的剑蠢蠢欲动,道:“卫氏,你当真没话说?”
宋夫人身体轻微地颤动,片刻,她理了理衣裳,像是已有赴死之志,从容道:“没有。”
沈策一听,当即扬手唤人前来,身旁的奚乔及时制止道:“我来。”
她走到宋夫人跟前,平静道:“我若告诉你凶手不是林五,而是另有其人呢?”
宋夫人怔了一会儿,旋即恢复神情,紧张道:“不是他?那会是谁?”
语落,宋夫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面上也带了些愠怒。
奚乔也懒得与她多费口舌,直截了当,“宋夫人,你以为你自己服罪,林五便能无恙?天理昭昭,人心灼灼,律令不会放过真正凶手,但也不会残害无辜生命。你不说也罢,此次前来我恰巧是来物归原主。”
“对不住,宋夫人。”
语罢,她从袖口里取出林五的钦刀,明晃晃的白光闪得宋夫人打颤。
仔细一瞧,刀柄正中篆刻了一个“林”字,这把刀不是其他,正是宋夫人与林五初识的缘分,彼时林五还不是打更人,仅仅是个名不经传的屠户。
宋夫人望向此刀,唇角浅笑,眼眶湿润,仿佛是隔着这把锈迹斑斑的刀看到了憨头虎脑的邻家小郎君。
她胡乱地用袖子拭去止不住的泪水,颤抖不止的双手温柔地抚摸刀身,低头啼哭。
原本沾染血迹的刀刃已经被奚乔擦拭干净,恍惚一望,除了锋利一端出现锈迹,其他都是崭新如初。
良久,沉浸在悲伤里的宋夫人细细擦拭完钦刀后交还给奚乔,哑声道:“还是你们收着吧。其实林郎并未告知我与他合作之人是谁。”
此话一出,奚乔焦急地唤来昏沉沉的萧景执笔写讯薄。
顺势递给宋夫人一杯茶水,她轻呷一口,顿了会,继续道:“他也仅仅只是说要去处理好最后一桩事,事后他带我远离这是非之地。再之后……”
“临走之前,他可曾说过其他?”
宋夫人双手握紧茶杯,摇摇头,眉头微皱,神情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