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片刻,寻桉依旧喘着粗气,脸色有些苍白。
那狐妖少女瑟缩着接近他们,道谢道:“各位今日救命之情,小、小女日后定会涌泉相报。”
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她却不敢抬头看他们的眼睛。
魔是令所有生灵恐惧的存在,如今如此近距离接触,小狐妖自然吓得快要昏过去。
寻桉朝她笑了笑,随后又认真嘱咐道:“小狐狸,你修行尚浅,以后莫要贪玩。”
狐妖连忙点头,随后“噗”地一声化为原形,朝他们摇了摇赤红色的大尾巴,便溜进树林不见了。
贺知槿默默站起身,凑到身边的尸体旁,用短刀割开那人的箭袖,露出了他的手腕。
在那人的手腕上用青墨刺着一朵莲花,莲花之下有个特殊的画符,大概是那人在莲花司的编号。
寻桉望着贺知槿道:“我母亲说过,莲花司每个人身上都有这样的刺青,方便死后收尸。”
贺知槿没有吭声,他望着那朵青色的莲花,似乎在想些什么。
“此地不宜久留,赶紧回家,寻桐,你的伤口需要处理。”寻桉正色道。
巫寻桐点点头,随后一抬手,这片空地立刻被一片火海吞噬。
几人越走越快,到最后竟然小跑起来,寻桉嗅到了哥哥身上的血腥味,他似乎伤得很严重。
贺知槿感觉自己快要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了,也顾不上有巫寻桐在,他哑着嗓子对寻桉道:“为什么非要救她?你明知道危险的。”
寻桉没有吭声,她太累了,眼下连同贺知槿顶嘴的力气都没有。
“这天下小妖千千万,你救得过来?你的父亲在城中谨小慎微,巫家精心扮演的身份不该让你如此糟蹋!不愧是——”
“——不愧是什么?”巫寻桐忽然在一旁接话,言语间颇有些维护之意。
贺知槿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将后半句“不愧是被宠坏了的大小姐”咽进了肚子里,闷头往前走着。
“可怕吗?”
“什么?”
“这是魔化,”寻桉指了指哥哥布满鳞片的手,冲贺知槿道,“魔化对身体损耗极大,但同时力量也会被放大无数倍……父亲绝对不允许他这样的,你要保密啊。”
贺知槿默不作声。
寻桉凑近了些,似乎在故意唬他:“我们是魔,是比妖更恐怖的存在,你不怕吗?”
贺知槿其实很是震惊。这几个月他推演了很多种可能性,都没有想到巫家可能是魔,他今日便见识了魔族的强大。
他尝试着靠调息来平稳自己的内心,方才混战之中他反应不及,以为自己要眼睁睁地看着巫寻桐被杀,竟然在那一刻乱了阵脚。
“你会不会觉得我们残忍?”寻桉问,晚风一吹,手上的血被风干,黏在皮肤上搓也搓不干净,“但这是我们的生存之道,对莲花司若不残忍,被伤害的便是我们。”
寻桉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这般拼命向他解释,妖魔之流冷血自私,凶狠毒辣,本就该是这样的,方才贺知槿已经怪罪了她的心软,眼下恐怕又会嘲笑她的天真。
谁料他居然温柔道:“我知道。”
祈福灯会的喧嚣被抛在身后,几人面前是漫长的寂静。
*
灯会将近落幕,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地往家走,更夫举着铜锣准备打更,守卫开始安排夜巡,宵禁的时间快到了,这座城池终于要进入梦乡。
贺知槿来到巫府门前,抬头看了看那块苍劲有力的门匾。
他不能就此埋没在凛州,他不能沉醉于安逸之中,钱泓一助他消除妖气,但只有短短两年,两年之后他又如何呢?他必须要在解除封印之前变得更强。
清冷的空气钻进他的领口,他不禁打了个寒噤。
千霭婆婆见几人如此狼狈,吓得连忙唤来了正在屋内对弈的巫韧夫妇,巫家瞬间变得手忙脚乱起来。
“巫寻桐巫寻桉,逞英雄也就罢了,你们竟然还带了知槿去!万一他的妖气没有隐住被莲花司发现了怎么办?——知槿呢?知槿,你先去休息。”
夏黛予一面训斥着儿女,一面打发贺知槿回屋。
话已至此,贺知槿一身疲倦地回到书房,脱下了沾血的长袍,把它扔在了水盆里泡上,刚坐在床上,厅堂内便传来巫寻桐喊痛的声音,带了哭腔,似乎是夏黛予正给他的伤口上药。
或许寻桉这次要挨罚,正这样想着,有人敲门,来者竟然是巫韧。
贺知槿连忙起身行礼,巫韧摆摆手,随意地坐在了贺知槿面前,道:“寻桐寻桉的事不必自责,他俩这股倔强劲儿和他们母亲太像了。”
“长松大人,是我没保护好她。”。
“此次幸得有泓一给你的封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来,是有其他事要与你说。”
贺知槿将灯芯挑得更亮了些,巫韧问:“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