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宫人扭打的小厮不过十岁上下的年龄,此时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血,染红了身下的雨水,他呜咽着挡着脸,却丝毫不能抵御两个宫人的毒手。
“不过是打碎了个瓶子,难道真要把那孩子打死么?”寻桉看不下去了,想要上前阻止,却被贺知槿一把拉住。
“姑娘莫要冲动,”金鹂压低声音道,示意寻桉看看四周,那些看热闹的人见形势不对,纷纷躲开了,没有人愿意掺和宫里的事情,以免惹祸上身,“姑娘,我们也离开为好。”
寻桉又看了一眼那孩子,皱着眉道:“不,我要救他,不救他,他就会死。”
“姑娘你可知,那深宫里每日死多少人?”金鹂见寻桉这副天真的模样,忍不住嗤笑道,“你救得过来吗?”
寻桉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从小到大,父亲总是教导她和哥哥要向弱者伸出援手,眼下,这孩子都快要被打死了,岂有作壁上观的道理。
于是她迈开腿,朝那两个宫人走去,贺知槿连忙跟上,只留得金鹂愣在原地。
“这孩子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还要劳烦公公脏了自己的手?”寻桉抬高声音道,她其实心中很怕,因为此处并没有父母能为她撑腰。
“这位姑娘莫要插手,这是我们宫里的事。”那宫人捏着嗓子,悠哉道,丝毫不因为寻桉的到来而忌惮什么,看来这人平日在宫中也是位厉害的角色。
本打算离开的人又默默停下,几人周围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都在窃窃私语。
“住手,城内不得伤人!”寻桉听到身后金鹂开口,回头时,就已经看见金鹂也走了过来,右手有意无意地放在佩剑上。
那宫人注意到金鹂的手,有些迟疑,毕竟他并不想因为一个小厮丢了性命,两个宫人对视一眼,面露难色。
“不如这样,我们可以出钱把他买下来。”寻桉眨眨眼睛补充道,宫人连忙哆嗦着摆手道不可不可,金鹂愈发胆大,直接把剑拔了出来。
“公公莫要与我们过不去,这里是京城,就算是宫里的人,也没有当街伤人的道理。”寻桉不卑不亢道,语气冷静得让那两个宫人畏惧。
他俩不知寻桉是何人,只是见她举止不凡,恐怕是某达官贵人家的千金,不可得罪。
其中一人妥协,连忙行礼道:“一个下贱胚子,不值当,不值当!姑娘请便。”
说完他就急匆匆地拉着另一人跑了,金鹂合剑时清脆的响声让他们心惊胆战,不出几步就绊了一跤,引得众人哄笑。
“这下惨了,我们恐怕要和那深宫结下梁子了。”待人群散去,金鹂看了一眼依然倒在地上的小厮,摇着头无奈道。
寻桉弯下.身将那孩子扶了起来,也不顾他身上的血污,替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只见他虽然头发蓬乱,但是五官却甚为清秀,她轻声安慰道:“已经无事了,莫怕。”
“雪松谢过小姐救命之恩。”那个叫雪松的孩子刚站起来,就想要跪,连忙被寻桉扶起,只好作罢,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此地不宜久留,”贺知槿在一旁道,“还是先跟我们回书院罢,也好养伤。”
于是,整个京城都听说有一少女今日救下一名小厮,这小厮是华菱妃的人,此事惹得华菱妃震怒,少女恐有麻烦。
“小姐莫因我惹上事端,”雪松被包扎好伤口,此时正躺在贺知槿的斋舍中动弹不得,他艰难地伸着脖子和寻桉道,“我今早摔了娘娘的瓶子,娘娘要将我乱棍打死,小姐收留我,会有危险。”
贺知槿正拿着扇子,坐在凳上煎药,寻桉也坐在他身旁,随意翻看着手边的书:“莫怕,我会护你,这里正好空出一张床,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
寻桉并不在意什么皇宫里的人,况且,这核舟书院是京城里最安全的地方。
从未有人如此关心过雪松,一听这话,雪松心中一暖,他在安乐殿长大,见惯了人心毒辣,见惯了阴谋诡计,如此温柔的话语他还是第一次听,不知不觉竟流了眼泪,激动地挣扎起来,道:“若小姐不嫌弃,雪松愿永远跟随小姐,护小姐周全。”
“咳,你少说话,”贺知槿忽然咳嗽一声,道,“多睡觉,伤口好得快。”
“唔,就算那个华菱妃怪罪,”寻桉若有所思地捧着书,“金鹂也是我们一伙的,他背后是远山金门,那可是连圣上也要敬畏三分的世家大族。”
贺知槿笑出声,揭穿道:“华菱妃哪里敢惹金门?她必会拿我们这样的小卒开刀,与其担惊受怕,不如任其发展,再做对策。”
寻桉抬眼,笑着看着贺知槿,不再说什么。
药炉里咕噜咕噜腾着水雾,暖了这间屋子,窗外又下起雨来,衬得屋里更加温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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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华菱妃拿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砸向跪在她面前的两个宫人,“你们是吃白饭的么?要你们去抓个孩子,这么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