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不甘心地问:“为何?”
贺知槿悄悄吸了口气,问:“什么为何?”
“为何在凛州、在那白鹭山的洞中,你要护我到那般地步?为何你要催那一洞的谍岚花开放?为何你时刻关心我的心情,又为何会吃醋?”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寻桉的脸颊滚落下来,她知道自己已无法停下,索性将那些藏于心底的心思全都说出口。
“我讨厌这种暧昧不明,现在你拒我于千里之外,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了吗?可是我该怎么办?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非常喜欢你了……”
“桉……”贺知槿沉默了许久,继而说,“你该嫁一良人,过安稳幸福的日子。”
“我想不想嫁、想要嫁谁,凭什么由你来决定?”
贺知槿像是下定了决心,他将寻桉轻轻推开,道:“巫家救了我,你是我的主子,以往的一切都是责任使然,我也从来没有吃过醋——”
“可我真的很喜欢你……”寻桉仍在低声啜泣,模样甚是可怜。
贺知槿伸出手替寻桉拭去眼泪,又忍不住轻轻抚了下她湿润的脸颊,悲伤道:“桉,别哭。”
“知槿,别去莲花司,好吗?留在我的身边……”她第一次如此迫切地阻拦,一直以来,她都是不在意的,可如今她却拼命地想要留住他。
她忽然想起那寺中大蛇对自己说:“跟脚不同,各走各的路。”那已是几年前的往事,那时寻桉和贺知槿的生命甚至还没什么交集,而如今,寻桉想找到那见多识广的大蛇问一问,眼下她该如何挽留。
“你若参加莲花司,从此以后便是我的敌人,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寻桉本想这么说的,可是终究没忍心说出口,于是,一句本应威胁的话语变得无力,最后竟成了窝囊的恳求。
今晚没有月亮,寻桉仰头去望他,忽然觉得自己看不清他的脸。他整个人都仿佛隐藏在黑暗中,脸上神情晦暗不明。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在凛州的书房、在核舟书院、还是在白鹭山的洞中?
或许,第一次入他梦魇,在那片白色的松树林中,看到他毫无防备地蜷缩在地上,寻桉就无法挽回地爱上他了罢。
他的伪装,他的脆弱,她都知晓。
此人没有来处,也没有归途,她也明明知晓。
“桉,你锦衣玉食地长大,或许会觉得,所有人都应该爱你罢?”
她听到他这样说。
于是,少女初次萌动的春心,随着她的一切自尊和骄傲,渐渐沉入了冰冷刺骨的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