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寻桐痛得倒吸一口凉气,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他捂住伤口哆哆嗦嗦地后退,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钻心的疼痛。
他听见了母亲撕心裂肺的呼唤。
他强忍住让自己不要倒下,但是一看到地上那原属于自己的残肢,他就头晕目眩将近昏厥,加之斩魔剑的不断吟唱,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就要炸开了。
金鹂得意地收了剑,掸了掸袖上的灰尘,心道今日的功劳自己是拿定了,转身回看那少年时,却愣住了。
金鹂眼中的黑衣少年已经除去了兜帽,正哆嗦着摇晃,他及肩的短发狼狈披散着,苍白的脸上满是血迹,他的眼眸很亮,目光里满是恨意。
那是一张金鹂熟悉的面孔。
金鹂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意识到他奉旨来除的魔,就是巫寻桐和他的家人。
“巫家小兄弟……怎么是你!”
金鹂的手剧烈地颤抖着,耳鸣不断,看到地上惨白的右臂和那把炽光剑,顿时眼前眩晕,整个人丧失了力气,直接坐倒在地上。
他急于求取功名的心麻痹了他的眼睛,在方才那么多招的交锋中,竟然没有认出这把剑。
他竟然斩断了好友握剑的手臂。
不,不对,他应该惊讶的是好友的身份——金鹂安慰自己——正是因为巫寻桐是魔,他才伤害到他的。
确认正确的逻辑关系之后,负罪感顿时消逝。
降妖除魔是莲花司的使命,这有什么不对!
想到这里,金鹂连忙朝巫寻桐的心口刺去,巫寻桐痛得没办法弯身捡剑,只好眼睁睁地望着。
“哥!!!”
是另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方才哥哥受的那一剑,让寻桉的心口一阵绞痛,她来不及捡剑,只好徒手接住金鹂的剑刃,接了满手的鲜血,痛得她直抽凉气。
金鹂看清来人之后,瞳孔一震,收了收力,但立刻反应过来。
是了,既然他是几年前的那个巫家小兄弟,那眼前的少女,理所应当是她。
可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他们是魔,今日莲花司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们都将殒身于此。既如此,便让他们死在自己手里。
“这不巧了嘛,原来姑娘也在这里,”金鹂咬紧牙关,愤然道,“若你今日在京城陪在贺知槿身边,你我也不会在此处相见……”
“你、你竟然伤了我哥,我要杀了你!”寻桉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飞速流失,她的脸涨得通红,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她握紧剑柄,努力将真元聚在剑尖,可是试了许多次,都以失败告终,泪水混杂着雨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即使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也无法施展任何法术,而那天之骄子、令全家引以为傲的同胞哥哥,此时此刻却跪坐在自己身边,捂着汩汩流血的伤口。
她的剑徒劳地挥向金鹂,继而被他轻巧地格挡。
“姑娘别挣扎了,下辈子,投个好胎罢!”金鹂踹开一个前来帮忙的小厮,随后带着压迫性的剑气,朝寻桉的面门直劈而来。
“小桉!”见金鹂对妹妹动了杀心,巫寻桐艰难地将她揽过,护在身后。
接着,七八个莲花司连忙一同朝巫寻桐砍来。
夏黛予一路斩杀,冲到儿女身边,巫寻桐忍着疼痛跟着母亲轻功而起,跳上房檐,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就踉踉跄跄,痛得汗水浸透了衣衫。
“哥……”见到他这个样子,寻桉害怕极了,尽管在这个紧要关头实在不应该哭泣,可是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巫寻桐的脸色愈发苍白,他虚弱地捧起妹妹的脸,替她擦了擦眼泪,轻声道:“别怕,桉……别怕。”
寻桉匆匆抹了抹眼泪,咬紧嘴唇,拼命抑制着泪水,明明现在痛苦的是哥哥,他却还要分出力气来安慰自己,她实在是太没用了。
她让他剩下的手搭着自己的肩膀,扶着他站立起来。
哥哥失去了握剑的手臂,往后该怎么办呢?
正这样想着,寻桉忽然意识到,他们或许没有以后了。
“快结束了,”齐元修冷哼一声,他已经把体内的毒素控制住,缓缓站起,愤然道,“你们胆大包天,竟然伪装成人类若无其事地生活……今日,你们巫家人一个都不会留!”
“滚!”巫寻桐不顾疼痛,愤怒地大吼一声,吓得几个莲花司不争气地颤了颤。
“今日这般局势,定要挣个鱼死网破了。”巫韧道,他又挑断了一个莲花司的喉咙,随后咬破手指,把血按在地上。
刹那间,地面就像掀起涟漪一般,荡起一阵明亮的光波,将冲过来的莲花司拦腰斩断,只是他再也撑不住身体,点着剑倒在地上。
“都住手!”门口忽然有一人吼道,“韩侯爷驾到,还不快住手!”
齐元修连忙回头,见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