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1 / 2)

我怔愣地看向少年越过我走到柜台前。

店外的路灯不知何时亮了,暖黄的灯光透过玻璃浸到了室内,少年正在和店家交谈。我站在身后等待轮到自己,现在的人发育得都很快,面前的男生甚至比我都高一个头了,我只能盯着人家后脑勺,嗯,看这头发手感应该不错。少年好像对那株花还没死心,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老板娘聊着,中途问了好几遍花能不能卖。

后脑勺的主人终于转身看见我了:“!”

我看着他一双黑褐色的瞳孔微微睁大,眼睛清亮,眸中带着些许无措,“我刚才是插队了吗,对不起对不起。”我忙摆手:“没事没事,我也刚准备买这花种。”

他往前凑了凑,掏出刚买的种子,眉眼弯弯:“你也喜欢吗?”他又想起了什么事,“可我好像把花种都买完了,这样,我分你一半吧。”然后不由分说地往我怀里塞花种。

“就当我的歉意。”我被这一连串的动作整得有些懵。

我只好与他一同出去。“谢谢你,这花了多少钱呀,我还是转钱给你。”我对着他笑笑,少年的眉眼长得有点像小时的一个伙伴,我的声音也软了下来。

半晌,对面却没有声音,发现他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我看,被美男子这样看,让人有些脸红。“怎么了?”

少年的长相其实有些冷冽,但也许是灯光的作用,现在的他温柔得似水。终于,他眨了下眼,回到:“今天是你生日吧?”

欸欸欸?“缘缘?”少年白皙的脸笑得泛红。

我终于回过神来,将他和记忆里的圆嘟嘟的小男孩重叠:“阿墨!”

大概是在我五六岁的一个夏天,我家隔壁院子来了新邻居,我从二楼的窗户里看见两位气场颇强的大人从车上下来,女性身着艳丽,男性身姿挺拔,旁边有一位较和蔼的老人抱着一个皮包骨头的孩子。他们在嘱咐了老人几句之后便离开了。半年里我从未和男孩见过面,他从不出门,只偶尔从这边看见他房屋里的灯光彻夜明亮,那个老人也甚是奇怪,从不说话,只默默守好那院子,等待每周固定时间有人来送的物资。可是那个冬天是几百年来最寒冷的一个冬天,某日清晨,小男孩敲响了我家的大门,爸爸去开门的时候已经昏迷了。老人死在了冬天,爸爸妈妈心生怜爱,简单给老人下葬后让他搬进了我家,他清醒的时候,爸爸问他叫什么名字,男孩有些慌乱:“我没有名字。”

爸爸跟妈妈对视一眼,“那我们叫你阿墨吧,以后你回家家里人会给你取名字的,你多少岁啦?”

“······”

见状,爸爸有些无奈的摸了他的头,把我拉到他面前说“这是缘缘,以后你俩就是朋友了。”我还以为我爹要给我认个弟弟,松了口气。后来一年的时光里,阿墨被家人养得白白胖胖的,阿墨也展现出惊人的成熟,我自认为我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聪敏成熟的了,可他有着与我完全不同的气质。他非常喜欢读书,每天看他抱着书啃,而我也忍不住调皮,经常扯走他手里的书。

“陪我玩儿~”

他从不生气,但手会顺势过来拉我怀里的书:“要玩儿什么?”

我撇撇嘴:“诶诶,算了,没意思,我今天要看这本书,你陪我一起看吧。让我看看是什么,《人类法》?这是妈妈跟我说我十岁要看的书!”我眼珠转了转:“既然你看得这么认真,那你就和我讲讲,我顺势考考你,嘻嘻!”

我一趟,窝在沙发上,睁大眼睛瞧着他。可我没想到,他真的讲得头头是道。

我时常想,他年龄应该比我大,太成熟了,虽然偶尔也陪着我幼稚。爸爸妈妈把我们都养的很好,一年里,他的身高蹿得很快,比我都高一点了,脸颊还颇为圆润,很难想象一年前的他看起来比我小一圈。我对他的父母感到不解,为他的过去的经历感到疑惑,偶尔有冲动想去问他,但因为他自己不曾提起,过去的滋味回忆起来一定不好受,他本来笑得就少,还是不问了吧。

想到这儿,我一个猛扑扑进他怀里。“怎么了?”阿墨讲解的声音被迫停下。

我闷声说道:“前几天我偷偷翻了妈妈的书柜,里面有一本一万年前的书,叫《小王子》,里面有一朵玫瑰,那是一种古代的花朵,玫瑰花说了一句话‘我并非如此的弱不禁风···夜晚的凉风对我倒有好处,我是一朵花啊’”

顿了顿,我说:“你喜欢吗?”

阿墨愣了好一会儿,我看着他的眼睛湿润,盛着泪花,而后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双手抱紧了我,最后呜咽出声。爸爸妈妈在院子里听到声音赶来:“这是怎么啦?怎么哭了?哪里受欺负了?”我也措不及防,僵在那里不敢乱动,求助地看着先到一步的母亲。妈妈试着把他抱在怀里安慰,可他紧抓着我不动,爸爸也来了,最后就是两个大人坐在沙发上各在一边拥抱两个嚎啕大哭的小孩儿,至于我为什么也哭了,因为阿墨哭得撕心裂肺感染了我,我也跟着哭。那一天是阿墨当真正的小孩儿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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