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轮和轴公差间隙太大了,链轮很容易脱落,这是哪个厂负责的?”
“银利。”
又是银利?许一言想回去查查究竟是谁签的这个制造厂?毛病真多!“赶紧让他们重新加工发货,这次必须派人来现场安装。”
周源想起昨晚上建北群里她一连串的问号和艾特,直言不讳又毫不留情。心道这银利总爱往枪口撞,本来她这两天脸就臭得跟吃了大便一样。
“你更年期提前了?”他小心翼翼凑过来问。
于是屁股喜提淤青一枚。
这女人下腿真狠!
许一言本来想去土建二队看看进度的,不小心脚下一滑,差点从高墙上摔下去。幸好周源手快揪住她的衣服。
他骂道:“你这两天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这要是摔下去不是瘸个腿就是断个手了。
许一言惊魂未定没答话,稍稍平复了一下,还是抬脚往二队那边去了。
周源看着她的背影有些纳闷,才27就更年期提前了?
晚上下班时,医院打来了电话。许一言马不停蹄地打上飞的。
等她回到A市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
本以为经历过太多生离死别,什么波涛汹涌的情绪都能被掩下,面上绝不显露半分。可是看着戴上氧气面罩时而昏睡时而睁眼的老人家,她依旧感觉有什么在她身边慢慢流走,想伸手抓住却每每落空,而后一阵阵痛楚涌上来,慢慢刺穿每一寸皮肉。
她不敢再看下去,无力地坐回等候长椅。不敢做任何设想,仰头靠着身后的墙出神。
下午,住院大厅。
吵闹声由远及近,在身后停下。她勾起一抹嘲讽弧度,掩在了口罩下,终于来了。
“你倒是舍得回来看看你奶奶了啊!?”打头的,依旧是她那不太聪明的二姑。
“老人家从小可是最心疼你,你可倒好,病得这么重都不回来照顾照顾!”以及二姑夫。
耳边的控诉,许一言置若未闻,示意怔愣的工作人员继续。然后在一众探究目光中,径自输了密码缴清费用。
来人见她不搭腔转而变本加厉,在众目睽睽之下开火,企图得以群众声援。
“你看看你奶奶都病成什么样儿了你怎么这么无动于衷?许一言你的心肠是什么做啊?”
“亏得当年老人家孙儿孙女中独独疼你一个,你可真是令人寒心啊!”
被当枪使还捞不着什么好处,这种事也只有二姑一家上赶着做了。
许一言摇了摇头,将卡揣进口袋,转身看着四人,指尖夹着那张收据晃了晃,她轻笑一声:“那要不二姑你来把这两天的住院清单以及护工费用补给我?万把块而已,对姑姑来说又不是什么大数目。”
“你奶奶那么疼你,生病了花你点钱你倒是会推三阻四了?”二姑夫和大姑父连声应和着。
许一言往旁边走了几步,轻敛眉眼,淡淡说着:“有什么事儿出去说吧。”大厅里人多,她不想妨碍公共秩序。
二姑闻言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就在这说啊,你做的那些亏心事怕咱们说出来吗?”说完还两手摊开拍拍,望向周边的人,一副要众人都来评评理的样子。
许一言早就退开了几步,揉了揉耳朵:”音量调低点,不像你耳背,我听得清。”
吃瓜群众都在看热闹,她心念一转,继续道:“你想在这儿说也行,你心疼奶奶不影响你把钱补给我,不补也可以的,那接下来的住院清单就仰仗孝顺的姑姑们了?”
无论周围投来多少目光,许一言都始终视若无睹,好整以暇地抱起手,视线越过二姑稳稳落在另一个女人的脸上。
两人平静对视,气氛似乎越来越焦灼。指二姑一家。
再开口时声音越发冷了,“我听贺姨说从奶奶发病到现在你们可从来没去ICU露个面呢?所有的同意书都是我今天早上回来签的,孝女贤婿们,请问你们昨天去哪里了?听ICU的医生说快把你们电话打爆了,大姑二姑是没话费打不通还是陌生号码不接呀?要不要侄女我给你们充个话费,嗯?”
“你满口胡言!我们一直守在医院,疫情管控根本不让上去……”
“那你也别在这给我满口仁义道德了。”许一言终于动了点怒气,打断了二姑的话。
视线在面前四人脸上挨个儿扫了一遍,她一手插袋,吊儿郎当看着那个女人,调笑着:“你们要尽孝我又不拦着,把钱补给我或者接下来守在奶奶身边,我才好把你们口中我请的不够尽心尽力的廉价护工给辞掉,你说是吧,大姑?”
早就见识过这两家人倒打一耙的功夫,那是到了一定境界的。许一言根本不想讲理,治浑人就得比他更浑。
见矛头对准了自己,那个一直没出声的,在吃瓜群众眼里像是隐形的女人嘴唇动了动,一开口就是颤抖不稳的声音,似包裹着万分痛心:“言言啊,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