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去拿毕业证的时候有多恶心吗?他们看我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不难想象你都编排了些什么东西!我活了二十多年从没有哪一刻让我觉得如此恶心,明明做错事的是你却还要趾高气扬地告诉我你不恨我了,你不恨我什么?嗯?没见过你这种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而且实习是你自己让我找关系给你弄来附院的,你嫌他们管得严不自由,那你倒是有时间劈腿咯?我不知道你是天生道德感低下还是说你根本没有廉耻心?我凭什么要对你言听计从?”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被劈头盖脸地一通好骂,他还是有些顶不住,有一瞬恍惚,心下难堪又苦涩,心知她说的是实事,只有两人在,他无法反驳。
那点侥幸荡然无存,她的成长让他恍惚。此刻清晰认识到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女孩了,她再也不会心软地放过他了。
何意思心下五味杂陈,学生时代的他至少一身傲气,如今这副低声下气的模样,她宁愿一辈子都不要见到他,让他就活在过去,所有的都留在过去,别来沾边。
所以,她敛下心绪,平静开口:“附院不要你是因为你当年实习就不及格,现在依旧不及格,明白了吗?”
他们都变了,不肯妥协的低头了,认真期待的落空了。她被裹挟着成长,渐渐硬了心肠,再不会对鳄鱼的眼泪心软。
如今的一切,都是时光给他们的回礼。
……
不远处,王培将对话收入耳中,啧啧两声:“这小子真是该,当年转肿瘤科就是他跟着我啊,基本上就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科室轮转那么忙没想到还有时间劈腿?”
关正兰一脸冷然没作声,回过眼看向身旁的卫善弈,嘱咐他:“下个星期就能动手术,分期还得病检出来再说,有什么事直接联系我。”
后者点头,正抬步准备离开听见一道略欢快的声音:“等等我啊!”
刚刚那人已经消失在视野,她小跑过来,面上看不出什么负面情绪,挂着灿烂笑意说:“今天中午请两位老师吃酸菜鱼啊!欸?卫老师也在啊,一起吃饭不?”
卫善弈微微笑了声:“你们吃吧,我还有事要先走。”他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我不吃,我老婆给我送。”关正兰摇头。
“我说,你和小蒲还没领证呢,叫人家老婆合理合法吗?”王培给了他一个白眼扯着何意思赶紧溜了,酸菜鱼都没关正兰酸,说得跟谁没老婆似的!
那几年刚回国的关正兰多可爱呀,冷冰冰的不爱说话,不像现在一副恋爱脑,狗看了都摇头。
——
何意思自觉是个容易移情别恋的人,小时候觉得班长不流鼻涕不玩泥碗不玩纸板在一群缺牙仔中鹤立鸡群,如此便喜欢了他一年,直到四年级时排队放学,她转头看见班长眼角的眼屎后便当即断舍离。
没过多久,亲戚白事请的表演乐队里有个帅气的杂技演员,年幼的她和许一言都看得入迷。可独独她在此后对人家恋恋不忘,期盼着谁家接亲生子能再请到这个乐队。
天不遂人愿,她再也没见过这个杂技演员,为此她还去问过乐队成员,被告知已经回了祖籍河南后不久她也渐渐忘了那个杂技演员长什么样。
一个人能对曾喜爱的人或物极快淡忘,概因没有为其投入过太多时间精力。久久无法淡忘的,想来是付出超过回报的不平等关系,包裹了太多不甘与不解。
所以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个陪她走过整个大学时光的男孩竟是说不爱就不爱了,那些付出和时光竟然都不作数了,他出口的话竟然像是被鬼魂附体一样令人惊悚。
间或从友人口中听出他的不上心,一切早有端倪,她却没有发觉,细细回想这曾是她自欺欺人。
“我早就厌恶你了!我真的受够你了!”
“不怕告诉你,我又找了一个,就在和你分手后不久。”
“我感谢你这么多年的真心付出,历历在目,可我也不觉得我当初是虚情假意。”
……
在她终于醒悟肯放手时,他曾如是指责嘲讽。残忍的字眼令她在四下无人的角落失声痛哭,一字一句犹如冰刀割肉凝血。
终章如何已经无法再论,故事的开端两人也曾赤诚相待,可时光给的考验太严苛,有人掉分,有人不及格,所以一并带走了那些赤诚,留给他们一地鸡毛。
原以为他理性感性参半终究涉世未深不懂得如何处理内心矛盾,遇上她这种向来掌控全局探究细枝末节的人,是一场爱恨博弈。
势均力敌时可以爱得死去活来,情绪有偏差时,便掀起腥风血雨,双方必定要有人伤痕累累。
恋爱的后期,没有新意,没有进取,只有埋怨。双方原地踯躅困于一地,直到他与别人的甜言蜜语毫无遮掩地曝在她眼前。
她在一句一句指责中清醒抽离,再累再痛都不是背叛的理由,厌倦了可以分开,自由身想爱谁爱谁是你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