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端的盼望太过急切，竟把他从走马灯似的画面中生生抽离。
是了，电话那端众人拼命为他保驾护航，他怎么可以先一步放弃呢？
余霁紧紧盯着前方的隧道入口，进入隧道的刹那光线就暗了下来。隧道里除了他，没有其他车辆。
他却忽然没那么惧怕了，取而代之的是心安，他们为他清理了沿途的车辆。
与此同时，他发现那指针竟然开始逆时针转动，那令人胆颤心惊的数字也开始减小。
他长吁一口气，对电话那端说：“速度降了一些。”
“降了是吗？”电话那端语速飞快：“好好好，你保持冷静，保持现有车道行驶，继续尝试取消定速巡航。”
“降下来了，降到八十了。”
听着电话那端隐隐约约的欢呼，他脑中一根紧绷了一个多小时的弦终于松动了，此时他已经高速行驶了近两百公里。
那位女警同志关切地说：“先生你现在状态还好吗？前方两公里有一个服务区，你可以去稍作休息。”
“谢谢你们，警察同志。”想说的太多，此刻此刻却只能说谢谢。
暗室逢灯得以死里逃生，生命不只是奇迹。
服务区里，余霁解了安全带靠在座位上缓神，里衣透凉，双手也后知后觉地开始打颤。
这种惊心动魄，这辈子都不想再来一次了。
——
邹成拥准备找许一言要点资料，待他走近工位，哪还有她的人影儿？
许一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视频看完的，看到一半就抓过车钥匙匆匆出了门，不顾身后有人叫她。
大雨阻挡了她的脚步，众多通话记录中，她找到了那个号码，盯着上面一连串红色「未接通」心中情绪愈发浓烈，似乎有什么快要喷薄欲出。
那醒目的红色伸出纤细枝蔓迅速向她缠绕而来，顷刻控住她的神经，引得全身肢节开始发麻。
即便知道他已经平安归来，后怕的感觉仍爬满了她的脊背。
他究竟是以什么心情，在事发前事发后拨打一直无人接听的电话呢？
点击那个红色的记录，几秒后，那边响起一道清润声线：“许一言？”
只是简简单单地叫着她的名字，干冷的空气仿佛变成一阵暖流涌过她的耳边，温热了她的耳朵，搔动了她一直悬着的心。
“余霁。”
“我在。”
本来想说什么，她突然卡壳。
何意思说过，心疼男人是不幸的开始。但此刻听着那端的清润声音，她真的有些心疼了。
常年开车的人自然深谙其中险象，简短的视频尚且如此惊心动魄，实际情况可能更惊险。前方但凡有一辆低速行驶的车，或者有并排行驶的车，他早就车毁人亡了。
不敢想那天他都经历了些什么，可他从始至终只字未提。
思虑良久，她清了清声音，生生克制道：“我请你吃饭吧。”
电话那端的人似乎有些意外，问她怎么突然要请他吃饭？
她解释说：“你送我橘六的时候我就说要请你吃饭的，今天补上来。”这个理由应该可以。
那端的人似乎静了静，继续说：“找我到底什么事？”
许一言怒了：“我说你这人，刨根问底干什么！”
他却笑了声，反问她：“不刨根问底，鸿门宴我也去吃吗？”
许一言早已平复下来，轻呵一声，就属这男人戒备心最重，只问：“那你到底吃不吃？”
“你先告诉我，是不是鸿门宴？”
“……”
我真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