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天空暗沉着,为伍氏孤儿院平添了几分阴翳。
奥菲利亚靠在窗台前,埋首于交叠的手臂之间,静静凝望着对面的庭院。几个小男孩在院子里玩耍打闹着,为首的那个最强壮的孩子正炫耀着自己的陀螺,似乎颇为得意。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站着一个黑发的男孩。从他的侧脸来看,他无疑是一众孩子中最为清秀的,然而不知是因为在角落里还是因为光线有些昏暗,他的周身竟笼罩着一层阴沉的气息,与一旁的男孩们格格不入 。
突然,领头的男孩朝着树下走去,指着黑发男孩嘲笑起来,其他的孩子也跟着应和着。而黑发男孩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紧紧盯着他们。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挑衅没有得到回应,领头的男孩恼怒地打算去推他。可还没等他的手碰到黑发男孩,他就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旁边有人想扶他起来,却莫名被飞来的尖锐石子砸到了脑袋,不得不退后。
地上的男孩似乎很不甘心,他爬起来想再去攻击黑发男孩。这一次,他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甩飞到了墙上,晕了过去。剩下的男孩惊恐地看着他们,吓得四散而逃。黑发的男孩冷笑了一下,伸了伸手,掉落在地上的陀螺就飞到了他的手上。他满足地把玩着那枚陀螺,转身离开了院子。
奥菲利亚沉默地看完了全程,良久,她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暗暗想到,原来那个阴森古怪的男孩也有那种神奇的力量,就像她一样。不过,与他不同的是,她从未在他人面前主动展示过这种力量。她曾经细细观察过,人们对这种未知的力量似乎是恐惧的,更是排挤的。还记得之前教语言的女老师曾对她说过,世界上并不存在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如果有异端出现,那一定是恶兆的标志,是一切不详的源头。而当她初次显现出这种力量时,由于还不能自己收放自如,不小心让一个灯泡凭空炸掉,当时孤儿院的管理人员和别的孩子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她甚至听到有人在低声呢喃着“恶魔”“灾难”什么的,不过还好,当时并没有人怀疑到她头上,不然……或许她就不能安稳地在这里生活下去了。
奥菲利亚一向低调处世,不喜欢凑热闹和掺和是非,当有人挑衅她时,她总会温和地面对,毫不动怒,甚至于当有饥饿的孩子抢走属于她的食物时,她也只是友善地笑着,没有任何激烈的反应。即使她仍饿着肚子,她也会把为数不多的食物留给瘦弱幼小的孩子。她温和友善地对待孤儿院中几乎每一个人,因此在孤儿院中人缘很不错 ,就连严格的院长科尔夫人见了她也会笑着摸摸她的头。不过,尽管大家都对她颇有好感,她却总喜欢独来独往,和人群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感。
关于那个黑发男孩,她也有些印象。在孤儿院众多吵闹普遍的孩子中,他显得十分与众不同,总是安静孤僻地一个人待着,不喜欢与人交往。虽然有着出众的容貌却终日阴沉着脸,显示出一种与年龄截然不同的气质。听说他从出生开始就一直生活在孤儿院中,比她来得还要早。关于出身,奥菲利亚曾经问过科尔夫人,据她说,自己是在一岁的时候被一个女人送过来的,她给自己留下了名字,奥菲利亚.伊西斯.莱德宁,以及一条镶着“S”形字母的四叶草银项链。
孤儿院的许多孩子都会期盼着有一天自己的父母来把自己接走,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而奥菲利亚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她对于父母的想象仅限于那一条项链。如果他们真的会在有朝一日把自己接走,那一定是抱着某种目的,而绝不是因为想念自己。或许所有的孩子都曾幻想过自己父母的慈爱的形象,为他们离开自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可奥菲利亚却完全不这样认为,也更不相信自己的父母真的爱惜她。如若他们真的爱她,当初又为什么要把她抛弃呢?与其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还不如思考该怎样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下去,避免自己还未长大就因为各种原因死在孤儿院里。在这样的时代中,饥饿、疾病、暴力层出不穷,要想顺利地长大成人,其实并非易事。
蓦地,房间外一阵敲门声响起,奥菲利亚打开门,发现是隔壁的小女孩凯西.艾伦。她兴冲冲地一把拉起奥菲利亚的手就要往餐厅跑,“奥菲利亚,快点快点,听说今天晚上有加餐哦。”
奥菲利亚无奈地笑了笑,应了声“好”便任凭凯西拉着自己跑去。
孤儿院的餐厅有许多拼凑起来的桌椅,它们被整齐地排成几排,以供孩子们就餐。虽然一般情况下大家的伙食都略显寒酸,但偶尔也会像今天一样,有一些额外的加餐。而且,在如今这种每天都会有许多人在街头冻死饿死的情况下,能有一个遮风挡雨、勉强充饥的地方住已经很不错了。
今晚的加餐是一份烤土豆和一个苹果派。奥菲利亚边吃边看着周围,只见那些孩子们各个狼吞虎咽,生怕有人和他们抢食。桌子边上站着科尔夫人和一个叫安娜的护工,她们的面前是一个正哭着的男孩,仔细一瞧,赫然是前不久刚看见的那个炫耀陀螺的男孩。他似乎在向科尔夫人哭诉着什么,还指了指自己身上青紫的地方。
“比利又在向科尔夫人告状了。”凯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