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一跳。
张秀芬性子烈,不服就干,秦溪从小到大就没见她流过眼泪。
“妈,我知道你和爸担心连累我,因为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今天我的两个女儿都在,我正好趁机会跟她们都说说……”
秦溪与秦雪对看一样,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同样的震惊。
张秀芬竟然不是张铁柱的亲生女儿……
通过张秀芬带着哭腔的缓缓回忆,秦溪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大雪夜被捡回张家的小小妈妈。
四十年前,华国到处一片兵荒马乱,自己吃不饱丢弃孩子的比比皆是。
那时就是城里人都吃不饱,更何况看天吃饭的农村。
刚出生的张秀芬在一个大雪天被扔在雪地里,多亏赶牛车送人去镇上的张铁柱经过不忍抱回了家,这才幸运地活了下来。
一家六口人,全靠一亩三分地养活。
那时候饿得吃过野草甚至树皮,张铁柱和柳氏硬是把四个孩子养大了。
后来勤快的张秀芬被大队长看上,把她介绍给了自己远房侄子,也就是秦溪的爸爸秦海。
秦海虽然是城里人,但爸妈死得早,底下还有两个弟弟妹妹。
就这条件,想找城里姑娘那是想都别想,所以大队长这才看上了张秀芬。
两人结婚没两年,正遇上国内建设国营企业的浪潮。
秦海是寿北市人,得到个进入厂子里工作的机会。
“那时候家里就大海一份工资,弟弟妹妹还小,我又怀着孕,那时的日子苦啊……”张秀芬回忆起来哭得更是厉害。
从怀上大姐秦梅到生,张秀芬都没吃过一顿饱饭。
那时自顾不暇,没能力孝敬父母。
后来秦溪的姑姑下放到农村,二叔去当了兵。
有二叔寄回来的津贴,家里日子才算改善了些。
再后来秦二叔牺牲在了战场上,姑姑跟下乡知青结婚,生孩子时难产而亡。
那几年秦家人是泡在苦水里过日子,根本没有心思想其他。
直到秦雪出生,张秀芬托关系进了厂子食堂当临时工,这日子才总算有了些盼头。
“爸,妈,我现在日子过得还算成,你们一定要说实话,是不是大哥大嫂对你们不好。”
张铁柱长长叹了口气,干瘦的手轻轻拍拍张秀芬手背:“你大哥和弟弟根本不把我和你妈当成人看。”
二老年轻时劳累太狠,上了点年纪后这身子骨就亏空得厉害。
两人动作慢,拿的工分是大队里最少,只能勉强糊口。
张大全和张大森兄弟不仅不帮着些父母,孙子还从老人碗里扣饭来吃。
前两年逐渐废除大锅饭,实行联产责任制,老两口的日子就更难过。
忍饥挨饿已经是常事,就连张秀芬寄回去的钱票也被孙子孙女们抢走。
张铁柱这身的确良衣服是张秀芬前年用攒了好久的布票买的。
寄回去就被张大全兄弟抢了。
张大全得上衣,张大森得裤子。
是最近听说老两口要上城里来过年,上火车当天两人才不情不愿地还给了外公。
所以这股子尿骚味是秦溪那个素未蒙面的二叔造成。
“我摔断了门牙,你妈牙口也不好,你大嫂每天就给我一碗糙米,我们只能煮熟了喝粥才能咽得下去。”
张铁柱说着说着都不由红了眼眶。
还有好些糟心事不想跟闺女说,说出来他自己都都觉得丢人。
柳氏话很少,只是双眼含泪地轻轻拍着张秀芬肩膀。
“畜生,那两个王八蛋。”张秀芬恨得咬紧后槽牙,双眼猩红地瞪着窗外,噌一下就站了起来:“哪来的脸让我好吃好喝着伺候他们。
一想到爸妈被虐待,张秀芬恨不得打死他们,怎么可能还能给他们好脸色。
“你先别着急,本来这回我跟你妈是不想来的,不过我有件事一定要当面交代你……你先坐下来。”
“什么事?爸你说。”
张秀芬使劲抹了把眼泪,心里已经打
定主意明天就让那家子滚蛋。
有话说,但有小孩子在好像不太方便的样子,秦溪忙站起身说去菜站买肉,拉着秦雪出了屋子。
姐妹俩蹲在大院门口,杵着下巴望天上飘过的白云发呆。
“姐你说,外公要说什么秘密是我们不能听的?”
就算耳朵怎么往家门靠,秦雪还是没法子听到屋里在说什么。
秦溪捡起块小石头,在地上无意识划来划去。
管他呢,反正有爸妈在。”
“你们姐妹怎么坐在门口发呆?”
巷子里,霍云骑着自行车威风凛凛地停到姐妹面前,一开口就从嘴里就冒出股雾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