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谦于皎青州大学堂安定下来,这日趁着休课,便一人来到城外的老仙山逛上一回。不想竟巧逢庙会,更无意结识了来自教会女学堂的,崔雪、邵菱二女。
等三人结伴逛过一番后,刚下得山脚,自谦却闻背后有人喊道:“这位小哥,且请留步。”
待回头看去,只见乃一身着灰色布袍,头戴瓜帽,留有三髯长须的算命先生。自谦随之一笑,就置之不理,仍同崔雪、邵菱继续向前行去。
谁知那算命先生又喊道:“小哥,相逢即是有缘,不过几句话的工夫,何必着急这一时?”
自谦住下脚步,稍一迟疑便走了过去,而崔雪、邵菱本又无事,就也随着来至卦摊前。但看这算命先生端坐于马扎,面前摆放着一块,油迹斑斑的粗布八卦图案,上面再搁了三枚铜钱,身后竖一旗子书着,“铁口断命运,神卦卜前程”几个大字。
自谦疑问道:“不知老伯喊我何事?”
算命先生微微一笑,说道:“小哥不是本地人。”
自谦好笑道:“打口音也能听得出来,想必这不是老伯算出来的吧?”
见崔雪、邵菱皆是抿嘴偷笑,那算命先生倒也淡然,便说道:“小哥是惘登府牟乳县人氏。”
自谦一愣,遂道:“您是如何知晓的?”就连崔雪、邵菱也是檀口微张,一副讶异的模样。
算命先生笑道:“小哥不是说过,打口音也能听出来么,这有何奇怪的。”
自谦恍然道:“还以为老伯真是未卜先知呢。”
算命先生笑道:“老朽早年,曾到过牟乳城一段时日,对那里的风土人情,至今仍记忆犹新。刚才又闻得小哥同两位姑娘说话,故才冒昧喊住。”
自谦点头道:“原来如此,”
遂寻思了一下,又笑道:“既是有缘,不如便请老伯给咱们三个瞧瞧吧?”
崔雪、邵菱听后急忙摆手,笑着婉拒。倒是这算命先生当了真,就上下打量了二女一番,说道:“看两位姑娘的面相,怕皆是早失双亲吧。但虽久经困苦、饱受磨难,却终会有个好的归宿,且把心安下便是,”
而后又细细看了邵菱一回,笑道:“这位姑娘,你红鸾星动,只怕那有缘人不会太远了,说不定就在眼前。”
邵菱顿时羞臊,心里只以为算命先生所说的有缘人,是暗指自谦,遂偷瞥了他一眼,便沉下头去不敢撘言。而此刻却见崔雪,不禁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
这时,算命先生又瞧着自谦,笑道:“小哥若想算算,不妨占上一卦。”
自谦一笑,就拿起几枚铜钱放在手中,正欲摇卦,不想却被算命先生一把抓住左腕,盯着他那曾被烙伤的掌心,是一脸惊异,且暗自叹道:“命里纹络皆无,这卦如何占得?”
便又问道:“小哥可知生辰八字?”
见自谦摇头,算命先生就捧起他的脸面,仔细端量起来,随之那眼角便不觉抽搐着。而后再由头往下摸过一回,遂无力的沉下胳臂,一时怔于那里。
自谦不解道:“怎的了老伯,可是有何不妥?”
算命先生叹了一声,良久方道:“今日算是砸了招牌,老朽走南闯北,还从未曾遇到过,像小哥这等命格,看不得又说不得。”
自谦一愣,摇头笑了笑,只以为跑江湖的一套罢了,于是就往卦摊上放了几个大子儿,遂同崔雪、邵菱离开了。这时,却闻算命先生又于后面喊道:“小哥,听老朽一言,皎青州非良地所在,还是趁早去了吧。”
自谦回头冲他一笑,如何会去在意,便跟崔雪、邵菱没入了人群。而直至望着三人失了身影,那算命先生,这才缓过神来。
并口中喃喃道:“历劫之身、应罪之命,到底怎般前尘,才会落得如此因果?”说完,摇了摇头,一声长叹。
却说,眼见已是晌午,自谦三个一路行去就商量着,要不要一同雇车返回城内,谁知此时,却突然被人当前拦住。待崔雪、邵菱抬头一看,登时眉头深锁、心生厌恶。
列位看官,你当拦路之人是谁,正是左思贵那恶奴才。而于一旁笑嘻嘻地盯着她们,不是赵司仁又能有谁,身后则还站着两个泼皮,更幸灾乐祸的瞧着,一脸不怀好意。
便听左思贵□□道:“崔姑娘、邵姑娘,看来咱们还真是有缘,这般都能遇上,”
说着拍了拍脑门,又苦思道:“这是不是该叫,那甚么甚么一线牵呢。”
赵司仁邪笑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
左思贵点头乐道:“对对,姻缘一线牵。”
又看赵司仁调戏道:“两位妹妹,怎么来逛庙会,也不知喊上哥哥,咱们可是惦记你俩的紧呢。”
原来,这左思贵和赵思仁的洋人主子,名叫薛纳瑞奇,因曾给教堂捐助些物资,不免和传教士有些相熟,故而走动起来。又因只身在外,于□□做些买卖,身边也无家眷,遂就打起了教会女校学生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