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胡彦江同自谦别后多载,重逢于‘盈翠苑’茶楼前,感慨他为了生计,而失了原来的性情之余,又不禁思起往事,便将诸多不幸源头指向自己。但这般以来,反倒令两人剖开心扉,渐是坦然相对。
何况,还有谢因书于一旁,妙语连珠缓和了气氛,如此遂说笑一处。只听其又道:“咱们就别在这里傻站着了,赶快进去吃茶相聊。”
而自谦却推辞道:“还是两位先生去吧,容改日我再相请您们一回。”
谢因书不解道:“这是为何?”
自谦笑道:“我虽于朋友车行拉车,他从不曾管我半分,但总不能三天打鱼、两日晒网的。倘若月底交不上租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谢因书方知竟是这般情况,遂也少了几分担忧。却是胡彦江笑道:“既是朋友,那更不应去沾染了铜臭气,否则岂不污了友情二字,”
看他有些犹豫,便又劝道:“想必你也知晓,此处是谁的茶楼,你同可恺终是门里的兄弟,即使从前发生过甚么,都已过去了,不该避而不见。再且,若是被他知道你竟临门不入,免不得再寒了心去。”
自谦闻后,遂陷入思量。虽说俞可恺,对自己造成爹娘的离世,而怪斥于心,但却由此看出,他对二老是怎般的情意,即便不愿面对,也总不能一直逃避。
更何况如今门里人,已没有几个了。且跟俞可恺虽为同辈,但毕竟其年长不少,并自己儿时那会儿,他每逢回家,必记挂着给予礼物,赚了不少疼爱。
想起曾经往事,又怎能不心生感触,于是就称考虑不周,实该上去打个招呼的。见其答应,胡彦江和谢因书也为之欣慰,便这般,三人遂进得茶楼。
但看,乃上下两层,楼上属雅间,专为闲情逸致之人而备,楼下则是散客聊天听书之场。此时虽是头午,里面却也坐了不少客人,三三两两喝着茶、嗑着瓜子,正被那台上说书人引的入神。
而看胡彦江来到,那跑堂的自是熟识,忙笑脸相迎引上二楼。心知那茶水定有掌柜的安排,就客套了几句,便往俞可恺那里告知去了。
不过多时,一袭绀色长衫着身,满面红润的俞可恺就推门而进,并对胡彦江打趣道:“姑丈莫非未卜先知的神仙不成,我昨日刚于鹰嘴崖,倒腾点极品‘步俞清’茶,今日你便来了,真是合该有口福。”
胡彦江乐道:“英雄佩宝剑,雅士品香茗,那等茶水被怡情悦性之人喝了,总好过给末学肤受之辈糟践了要好。”遂起身先将谢因书引见于他。
俞可恺做生意极有头脑,又于茶楼久了,耳濡目染下,从而对文人墨客甚是偏爱。听得谢因书曾为大学堂的先生,顿时亲可无比。
而谢因书看其生的俊雅,又谦恭有礼,不似那逐利的商人般,言语间透着圆滑,不由也多了几分欣赏。且二人年龄相仿,自无多少隔阂。
这时,又见胡彦江拉过自谦,笑道:“可恺,你再看这位是谁。”
怎知俞可恺进门后,已是注意到了自谦,虽时隔多载,却心里仍是有些别扭,并无多大欢喜。况且还有谢因书在,故就未加理会。
但自谦又岂能察觉不出,顿然一阵尴尬,却还是抱拳施礼道:“见过可恺大哥。”
俞可恺点点头,并未言语,只笑着招呼胡彦江两人落座,又相聊着,便开始净手、烫杯、温壶的煮起茶来。而看他对自谦并不怎般亲热,谢因书随之疑惑不解,既是门里的兄弟,怎会如此生分。
倒是胡彦江心里清楚,只怕其仍在介怀过往,不禁暗自一叹,就有些后悔,不该劝说自谦上来。但事已至此,总不能将他撂于一旁不管。
于是便笑道:“自谦如今在‘仇记’车行做事,刚才同我俩在门前撞上,说跟你久未见面,就过来打个招呼。”
其实,俞可恺昨日回鹰嘴崖时,顺便探望了俞晃和俞四,打两人口中,也听过了一些自谦的事情。故对其看法多少有点改观,否则早就赶出去了,但心里成见已深,岂是那般容易消除掉的。
此时面对他,便不觉想起俞大户和郝氏的枉死,遂又恨意陡生,就淡漠道:“那还成,总算有了个营生,无须别人白养着了。”
闻得这话,自谦羞愧的埋下头去,自是明白这言语何意,遂也思起离世的爹娘。以致站于那里,似认罪伏法般,不知所措。
而看其神情落寞,谢因书不由心中窝火。便是怎般不待见,但既已登上你的门来,总不该失了体面,遂对俞可恺刚有的好感,又瞬间荡然无存。
却是胡彦江责声道:“可恺,你怎能这般说话,既然事情过了恁久,为何还要耿耿于怀呢。何况自谦落得如此下场,就算有甚么怨恨也该抵消了。”
俞可恺放下手里的茶具,冷笑道:“如何抵消,那是家破人亡两条人命,”
遂而情绪有些失控,便起身指着自谦,又斥道:“若不是这小子在外求学胡闹,怎会连累我叔叔婶婶枉死,亏得那时将他好心收养,没曾想却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