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晚高峰的市区免不得喧嚣,但她天生温婉的嗓音顺着风,清楚钻入了岑野的耳。
他立时收回迈出去的长腿,转眸再望她。
金灿的一日残亮淌过他的肩头,蔓延向她。
她又清晰明媚了几分。
岑野的瞳色比寻常人更深,四目相对,显得眸光无比复杂,晦暗过了远处连绵的千里山峦。
桑虞以为他仍然没有记起自己,简单做了个介绍:“我是桑虞,你的高中同学。”
岑野目光有几不可查的闪动,略略颔首,声线清亮悦耳,像少时盛夏离不开的冰镇汽水:“好久不见。”
终于被认出,桑虞不自觉扬高了唇线:“好久不见。”
同校同窗,已是七八年前的事情,毕业以后,两人不曾见过面,加之当初算不上熟络,偶然的相遇,桑虞不清楚聊什么好。
只要不被他当成巧逢帅哥,鬼鬼祟祟偷拍的花痴路人就行。
于是简短打过招呼,桑虞便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岑野约莫也不愿和她多言,淡漠点头:“嗯。”
桑虞礼貌道完再见,抱起粉月亮,走上另一条岔路。
岑野目色沉沉地盯了两秒她离去的方向,缓慢踩上了那些无痕的脚印。
为了工作方便,桑虞自己购买的两居室就在舞团附近,步行十分钟左右。
但她今日心烦意乱,不太想回那空无旁人的房子。
之所以那样同岑野说,不过是借口。
她沿着路牙,穿梭在黄昏的明暗交线,不知不觉靠近了昔日的高中。
许是才和久违的老同学打了一个照面,又太长时间没有回来过,桑虞对这片不免怀念。
临近晚自习开课,路上不乏学生匆忙穿行,你追我赶,学校门口的小吃摊有序分散在道路两方。
桑虞晚饭没咽下去多少,这会儿被熟食的飘香诱惑,饥肠辘辘的响动尤为明显。
她随意打量,径直走去一家开了数年,读书时就比较喜欢的烤苕皮的店,要了一份包裹素馅的。
老板热情地夹起一张苕皮上烤架,桑虞挑食严重,正想提一点要求,不经意地转眸,注意力被街对面的西餐厅吸引了去。
咖色有质感的玻璃墙前,沈亦淮和一个年轻美艳的女人对面落座,举杯谈笑。
肯定是他赶着去赴的相亲局了。
瞧他浅笑畅快的样子,估计是处得不错。
桑虞秀气古典的水湾眉打起了结,胸口处的刺痛密密匝匝。
老板这时和她说:“姑娘,好了。”
桑虞才收回眼,看到递来面前,打包好的烤苕皮,稍有一愣。
“什么小料都加了吗?”她接过打包袋,禁不住发问。
“是啊,你又没说,我就一样加了点儿。”老板开店以来,一直是这样做的。
如此的话,苕皮里面会有辣椒、葱花和折耳根。
这三样,都是桑虞无法接受的。
她默了默,“再烤一份吧,辣椒、葱花和折耳根都不要。”
终归是她分神走心,忘了说禁忌,不方便退货。
“好勒。”老板乐呵地应下,能多卖出去一份是一份。
桑虞瞅着手上这份,一时犯起了难,她不会吃,但不想浪费。
她思索要不要回一趟舞团,给能够接受的同事。
一道清越的男声响在身侧,指向她手中的打包袋:“这个不吃?”
桑虞意外地掀眸,又一次见到了岑野那张过分招摇的脸。
“嗯,我不吃辣椒,葱花和折耳根。”她实话实说。
“我吃。”岑野言简意赅,拿过打包袋,顺便扫码付了款。
微信到账的音量被老板调至了顶格,桑虞听见他付的是两人份,微讶:“你把我的也付了吗?”
岑野随意地点了点下巴,走去后面的店里坐。
桑虞的那份也做好了,赶忙追进去。
岑野朝向店门,她便坐到他对面,背对店外:“多不好意思,我把钱转给你。”
岑野解开打包袋,取出烤苕皮,撩起轻薄的眼皮看她:“是老同学?”
“是啊。”桑虞茫然地应声。
“那至于计较几块钱?”岑野神色淡淡,无甚温度地反问,“吃你的。”
末尾三个字强势,裹挟浓烈的不容反驳。
桑虞不是喜欢和人抬杠的性子,抿上了唇瓣。
这人还和高中一样,又拽又凶,并且自有一套行事准则,无人可以撼动。
桑虞沉吟后提出:“我下次请你吃。”
除了亲朋好友和沈亦淮,她和谁都分得一清二楚。
岑野深瞅她一眼,应下了:“行。”
这家的烤苕皮一如当年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