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秦以歌分开后，关城又在校园里兀自转了几圈。
学校食堂、尚洁住的女生宿舍楼、事发的外国语学院一号教学楼、高正帆开会的外院教师办公楼、顾霆钊做实验的医学院试验区实验楼、学校大门……
通通重新走过一遍之后，他不得不承认，仍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新侦破思路。
关城回到警局，安排庄勇和马耀他们对高正帆和顾霆钊重新进行审讯，自己则开始对这个案子迄今为止警方所掌握的所有材料进行复盘。
关城合上一本翻到底了的问询笔录，捏了捏山根。
他透过窗户向外望了望天，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透了，窗外一直飘着的几朵云被黑色掩饰，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秦以歌下午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不合时宜地出现在关城的脑海里，他有些烦躁地晃了晃头，抬手翻开另一本审讯笔录，继续一目十行地开始看起来。
忽然关城的瞳孔微微放大，目光聚焦到了几行字上。
问：她向你提了什么条件？
答：她让我帮她转专业，从外国语学院转走，换个学院。
问：你答应了？
答：我当时是答应了，但其实这件事情比较难办，因为现在学校里对转专业都是有要求和限制的，不光要成绩达到专业前百分之三十，而且需要提前跟原学院提申请，打报告，接受新学院的面试等等，尚洁的成绩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们学院大二年级下学期转专业的申请期已经过了，分给各专业的名额也是有限的，各个专业通过的名单这学期刚开学的时候也早就已经公示过了……
关城拿着之前对高正帆的审讯记录走进高正帆隔壁的监控室，戴上耳机，对审讯室里正重新提审高正帆的庄勇道：“问他之前帮尚洁转专业的事情，尚洁所在的西班牙语专业原本的那个转专业名额是分给谁的？”
庄勇收到指令，对对面的高正帆道：“在之前的审讯里你提到尚洁提出让你帮她换一个专业，她们专业今年的转专业名额原来都是分给哪些学生的？”
“今年她们西语系大二年级只有一个转专业的名额，原本给的也是一个女生，具体叫什么我有点记不清楚了，好像是——姓……”高正帆挠了挠脑门，“姓任！”
“姓任？”庄勇蹙了蹙眉，“任雨娇？”
“对！对对对！应该就是叫这个名字？”
听到这里，庄勇猛地侧过头，看向了玻璃后面的关城。
耳麦里关城的声音传过来：“如果给尚洁增加一个名额，任雨娇的那个名额会受影响吗？”
高正帆开始变得有点犹豫，他期期艾艾道：“可能…应该会受影响吧，因为学校分给每个专业的名额是有限的，这…这我也没办法啊，不过我还没真正开始操作呢……”
“那这个名额本来的所有者任雨娇知道她自己可能会被尚洁顶掉名额这件事吗？”
“啊？！这——这我也不知——”说到这里，高正帆好像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只见他睁大双眼，有些悚然地望着审讯桌对面的庄勇：“警察同志，你是说是那个女生因为名额被顶替这件事要杀了尚洁？”
“把高凌找来，让技侦马上定位任雨娇现在的位置。”关城对身边一个警察道。
“是，关队！”
原来警方一直在努力挖掘的，那个各方面都出类拔萃事事都与人为善的模范学生尚洁与别人的利益冲突点就在这里吗？
就这样无声地藏在她最好的朋友任雨娇身上……
所以难道真的是因为任雨娇得知自己的转专业名额有可能被尚洁顶替掉而对对方痛下杀手？就通过那杯顾霆钊给尚洁点的那杯奶茶？
如果真是这样，其实也说得通，作为被害人形影不离的同班同学和好闺蜜，任雨娇完全有机会偷偷得知并记下顾霆钊给尚洁点奶茶的习惯。
可是然后呢？然后她又是怎么具体操作的呢？
关城掏出手机给物证科的负责人吴征宇打了个电话：“老吴，现在找人把515案找到的那杯含砷化物的奶茶送过来给我看一下。”
“关队，任雨娇现在的位置已经定位到了。”抱着电脑的高凌和庄勇一起走了进来：“就在尚洁目前接受治疗的市第一人民医院。”
“什么？”庄勇惊到：“难道她想再次下手？”
这时一个小警察敲门进来：“关队，这是吴科长让我给您送的物证。”
关城转过身来，看到他手里那杯装在透明物证袋里的奶茶，忽然一下子睁大了双眼，他抓过物证袋，再次确认了一下奶茶包装袋上贴着的标签和外卖单。
然后在庄勇和高凌惊诧的目光下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连打了三次，对面传来的都是“您拨叫的用户正忙”的提示音。
“高凌，马上给我定位这个号码。”关城按断通话，把手机屏幕展示给愣在一边的高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