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活动结束,许然收拾东西的时候在道场的长椅上发现了一部手机。
翻盖的款式,红色滚黑边的机身。她记得这是丁小雨的手机。
她要留下来打扫道馆所以走的比其他人迟些,这会除了她和田欣,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有一会了。衣服还能明天再送回去,手机这种东西没了可就麻烦了。
许然去池子边洗了把脸,“姐,你先回去吧,我把手机给他送回去!”
拓南高中时期她有在他停学时给他送过一次作业,知道他家怎么走。
谁料她按照记忆中的路线骑到目的地时,体态富贵的男人,许然记得是丁小雨的姑夫却说他不在。
“他早搬出去了!”男人说罢,不耐烦地关上门。
许然吃了个闭门羹也并不意外。她上次来的时候就看出来丁小雨和他们的关系并不和睦亲密,与其住在一起两看相厌真还不如搬出去。只是,她明明记得他就是因为父母双亡才不得不寄宿在姑姑家的。
许然自己也有相类似的经历,因此当初尽管知道丁小雨在那里过得不容易,却也并没有兀自建议他搬出来。毕竟条件允许的话,她相信他肯定也是不想留在那里的。她不过是比他要稍微幸运一点罢了。
只是丁小雨一个未成年,又能搬到哪里去呢?
他真的是自己搬出去的吗?
……
晚霞的光并不扎眼,橙色的暖光落入湛蓝的江水映出一层浅浅的碧绿,许然推着车,忽的在一片连绵的河岸边看到一顶帐篷。
原来这里是能支帐篷野营的吗——她正这么想着,就见丁小雨从那顶蓝色的帐篷里走了出来。
当时,许然的第一反应是找个地方藏起来。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坦诚相待来的好。丁小雨既然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不过多探寻才应该是最合适的做法,她非常明白这一点。
然而宽敞的上河岸没有任何的遮蔽物,她无处躲藏,鲜有人至的路上又只有她这么一个行人,想借着距离装作是普通路人似乎也行不通。丁小雨已经敏锐的看了过来——许然的眼神四下飘了一下,还是抬手朝他打了个招呼。
她将自行车停在路边,踩着草坡一路跑了下去。
惯性下残风不再徐徐地吹,丁小雨看到她束起的马尾松散,彩色的发绳被晚风勾住,鸦羽般的长发倏地散落下来。
丁小雨有一瞬间的愣神,赶忙瞬移去接人。岸边的草坡陡峭,她这个架势怕是会一头栽进河里。谁料人是接住了,但并没有停下。许然的速度太快,直直撞进他的怀里后二人一起滚下了草坡。
好在也只是滚了几圈就停了下来,没落到河里。草坡也很干净,没磕碰到什么藏在暗处的石块。确定完许然没事,丁小雨这才松了口气,随之意识到情急之下他居然直接碰上了许然的脸。
这个距离近的有些过分了。
他觉得冒犯,下意识垂下眼帘,手掌将将要撤开却被许然一把握住,她笑了。
她笑得开怀,好一会,上气不接下气的歪倒进丁小雨的怀里,捏着他的衣襟还是不停。丁小雨红了脸,感觉到她的头抵着他的肩窝,发丝扫过侧颈和锁骨,痒得让人心慌。
原本稍有些冷凝的气氛因为这一段小插曲消失殆尽,许然没有遮掩,一边拨弄身上的草屑,如实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事实和她想的大差不差,不过让她意外的是丁小雨居然真的是自己搬出来的。以他那个闷葫芦似的性格,她还以为是被那家人给赶了出来。
“那你练琴怎么办?”她记得他会固定的在晚上十二点练琴
“挪到放学后了。”丁小雨摘下头发上的草屑,微微笑了一下,“找训导主任签字申请的音乐教室课后使用权。”
“难怪昨天那个点你居然还在等捷运,”许然恍然大悟,可旋即又皱起眉,“可天马上就要冷下来了……”
现在夏末还能在河边搭帐篷,等到了秋冬或者遇上极端天气,小小的帐篷肯定是抵御不住的。许然思索片刻,提议道“小雨,你要不要住道馆?”
她接下来得忙起来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能时常去帮林叔打点。时间又正赶上道馆翻修扩建,老爷子一个人忙活不过来,刚才确实和她说想招个兼职。丁小雨的情况很合适。
就是武馆离学校有点小远,这样一来他早上得起的再早些才能准时到校。
这对丁小雨来说不是问题,原本住姑姑家的时候他其实就起得很早,因为还要给他们准备早饭。不过丁小雨没有说,只是点点头。
许然自觉解决了个大问题,见他收拾完不多的行李,拍了拍自行车的后座,笑道,“载我回道馆?”
太阳即将沉没的时候,丁小雨走上岸,看见晚霞最后的光彩在她的发缝间熠熠生辉。
早上的场景重现,不过这会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变幻的云霞遮掩下,丁小雨鬼使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