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陆衔星慢条斯理地蹦出一句:“我找张医师。”
里面娃娃脸嚎得越来越大声,越悠一摊手:“他在忙。”
陆衔星还钉在原地不动,她若无其事地补充:
“你有什么事,找我也一样的。”
“……”
“我跟张医师约好了,我进去等他。”
说罢,他擦着她的肩,缓步走开。
没来由地,她开始有点难过。
如果在大学四年里,自己绝对是他的第一选择。
可时过境迁,他出去历练回来,或许是眼界更高了,又或许是遇到更好的了,也可能是单纯的不再想跟她有过多接触。
总而言之,现在的他,好像不再需要她了。
尽管在他离开的三年里,没有一刻她是停下脚步的,但无论她走了多远,都仿佛还停留在当年的泡沫里面,被折射出来五颜六色的光迷惑,走不出来了。
越悠深吸一口气,无意识地屏住呼吸。
等这口气缓缓地吐出来时,她掏出手机给师兄和康力发个短信。
“我在外面散散步,有事喊我。”
训练基地的占地面积很大,视野开阔,绿意盎然,远处还有一片嫩黄色的迎春花,随风摇曳。
她学着冯导踱步过去,踱着踱着遇见了正主。
冯导蹲在花圃那儿,轻柔地给小花摆造型。
“老师,您喝完茶啦?”
“闺女,怎么愁眉苦脸的,训练队的臭小子欺负你了?”
这个称呼让她很有安全感。
近十年,只有越悠一个女研究生拜入冯导门下,拜师的时候老头子开心得转圈圈,简直像真的喜得千金一样。
不过此刻,她避开了问题没有回答,只是蹲在冯导旁边,跟着扒拉小石子。
“老师,我好像有点迷失方向了。”
冯导“害——”了一声:“小姑娘迷路多正常,那就回想一下你出发的时候,想去哪里。”
“就是比方说我要种花,我想种连翘,不想种这个,”越悠揪着一瓣迎春花的花瓣,“可是吧,连翘它可能不那么想让我种。”
“那我该怎么办呢?”
冯导看她辣手摧花,还是笑眯眯的。
“闺女,你看啊,咱们都喜欢连翘,但是在这儿怎么摆弄,就是种不活。”
“但我种花的目的是让这儿成为一个芬芳的角落,花圃里面种的是连翘、是迎春花、还是你最讨厌的桃花,这重要吗?”
越悠想起了研究生入学面试的时候,所说的话。
她说她的理想是为国家输送人才。
运动员日复一日地训练,站在赛场上拼搏,为国争光,她想用毕生所学,助他们一臂之力。
甚至,在这些枭雄在折翼之后,能够给他们争取再次飞翔的机会。
其实到现在,她的想法都没变。
只是枭雄离开了。
但是这重要吗?
只要她在这里一天,她的初衷就不会变。
想通了这一点,越悠顿时神清气爽,气沉丹田地回答老师。
“不重要,不是因为某一株花而开始种花,而是为了任何有可能出现在花园里的花而种花。”
她对着自己重重地点头。
“重要的是花园。”
不过等等,是谁散播的谣言说她不喜欢桃花的?
“老师,我现在可喜欢桃花了,越桃了吧唧的越好。”
“下次来我就带点桃花苗苗。”
*
余晖脉脉,张师兄终于忙完一轮了。
越悠要回校,和康力一路。
张师兄本想开车载两人,结果实在走不开,无奈之下决定给师弟师妹打个车。
康力摆手。
“晚高峰呢,得堵两个点。”
“郑擎说他那儿有一辆自行车,能载人,我俩慢慢晃荡晃荡回去得了。”
训练基地离北体大不远,骑自行车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越悠也同意了这个方案。
她好久没有骑自行车了,更别说坐在后座,连踩脚蹬都省了。
师兄连连抱歉:“实在不好意思,下次有空请你们吃宵夜!”
远处郑擎正骑着车过来,看见他们扎堆聊天,连忙加速往人堆里一蹦。
“张医师,康力,小姐姐!我给你们送车来啦!”
他乐呵呵地打着招呼,把自行车交到康力手里。
“你们等等哈,队长那里还有一辆,他现在过来。”
越悠悄悄竖起了耳朵。
什么,陆衔星也要过来?
也没毛病,同一个学校,同一个路线。
她默默挪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