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药(2 / 3)

天飞雪间,只留得一声长啸: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血泼了她满头满脸,那是岳夫人的血,温热的,又在秋风里,一点点儿冷下去。

捏着歪歪扭扭的白虎香包,岳筝怯怯地唤了一声,娘亲。

下一刻却被一双手捂了嘴,强硬着拖了出去。

救她的竟是那个会讲故事的老乞丐,他瞪着眼,训斥道:找死不成,这当口还敢叫娘,当心被人捉了去砍头。

许是念着先前那些救济,乞丐带她混出京师,一路南下。

老乞丐说书唱曲儿,讲得都是岳筝胡编的志怪话本,原本书生爱上狐狸的老套故事,硬是被岳筝瞎编成狐狸和书生翻云覆雨,又相好了个白虎精,教人瞠目结舌,却意犹未尽。

靠着这些猎奇话本,两人赚得盆满钵满,安家江南。

那日岳筝上街采买,却见一群人围在城墙边上,吵嚷着什么。

原是梁王谋逆,那墙贴满了讨贼檄文,她立即瞧见那个名字。

“只可惜徐大人老来得女,掌上明珠却和那霍贼定了亲,可惜了那位姑娘,白白蹉跎了。”

“十年前岳风伏诛,陛下感念霍狗年幼才宽恕他,如今瞧着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岳筝混在人群中,静静听得众人议论,秋风渐起,枯叶盘桓,她无声抬手,任凭那片漂泊无依的叶,落进她掌心。

自此,江南富庶之地再无岳氏孤女,京师的徐家倒是多了位南边来的二姑娘,城西的绘春茶楼里,也多了位貌美如花、长袖善舞的女掌柜。

大理寺诏狱。

天晴雪霁,常伯捧着一包伤寒药,额头磕在雪地上,已血色斑驳。

“求大人...通融...给我家郎君医治吧,寒症拖不得。”

禁军队率张江也犯了难,一早刘观就传了韩大人的令,不论什么药,皆不能往诏狱里递,明摆着就要熬死那人。

早年霍怀舟平西夷、定南蛮,后多次击退金人,收复失城,张江亦出身行伍,岂能不敬?为了义字,他死不足惜,可若是因为一时同情,惹恼了韩大人,家中妻儿老母又该如何?

他只能站着不动,劝道:“老人家莫要为难了,圣意难违,药是进不得诏狱的。”

“怎么着?又来这儿闹着一出?”刘观打马而来,瞧着常伯狼狈不堪的模样,翻身下马,皂靴踏着常伯的脊背,将人压在雪里。

张江躬身行礼,刘观摆摆手,将袖中几张檄文扔到雪地里,道:

“当真麻烦,死撑着不咽气,韩大人心慈,念着霍家昔日战功,不愿沾血,你多读几篇檄文,帮人早点儿解脱了,也是大功一件。”

张江应了,将书稿拾起,刘观翻身上马,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从袖口取出一本册子抛给张江:

“忘了那霍狗是个粗人,哪里听得懂锦绣文章,这话本儿他保准儿听得懂,你挑着几页骂岳风的给他读了便是。”

待刘观走远,张江略翻动那本薄薄书册,尽是些不堪入目的辱骂之语,倒比那些舞文弄墨、颠倒黑白的酸臭文字通俗些。

张江将今日的檄文拿进狱中,几名番役立即上前,仔仔细细翻弄了一般,见只是些文稿书字儿,没夹带什么药物便放行了。

张江捧着书册,总觉着不对劲,这书册墨香浓郁,却又隐约带了一股子异味,他早年在军中任职,晓得这股味道源自军中将士常用的伤寒药。

这种药过于生猛,京师中的大人们用惯了温和补药,估摸着没几个人认得这药,只当是书起了霉,捂出怪味儿。

他捧着书页,细细嗅着,又借着烛光细细看去,额头立即沁出冷汗,立即将药味儿最浓的几张书页撕下。

今早他听闻张榜处的檄文被烧了大片,现又有人特地送药,只怕是上天垂怜霍将军。

那边霍怀舟绝迹逢生,绘春茶楼的岳筝却遭了罪。

岳筝那双手,包成了粽子,手腕肿的几乎抬不起来,却还伏案写着。越如空简直没眼看。

桌案上摆着的药粉,被她尽数研进墨中。

她蘸着掺了药粉的墨,一刻不停地写着。

岳筝写的新书名为《韩仙献宝》,专给韩宗昌歌功颂德。

她抬了抬眼皮,见越如空抱着膀子冷笑着看着自己,知道定然没什么好话等着,先发制人:

“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说你的书去?别让刘观等急了。”

岳筝手一停,手上卸了力气,指尖包着的纱布又浸出斑斑血色。

越如空气得将那笔抽了扔地上,恨道:

“那报仇雪恨的事儿都是大人物做的,扳倒韩宗昌,连那神通广大的霍怀舟都办不到,咱们两个平头百姓又何苦蹚浑水呢?”

越如空的脸上难得带了恳求之色,苦口婆心道:“筝儿,咱们还是回江南,安安分分嫁了好人家,从前种种尽数忘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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