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本以为民间女子不像那些精挑细选送进宫的大家闺秀拘谨,随意自在些。果然,是个活人进了宫都得变成规矩。
连翘似乎也听出了皇上的失望,找补道:“其实,别人给自己洗脸确实挺别扭哈,小时候娘亲给奴婢洗脸,总是恨不得要搓下一层皮。”
“你们这些伺候朕的,倒是一点也舍不得碰朕的脸,生怕蹭下些灰。”
“是怕蹭掉龙鳞。”连翘顺口而出,没想到皇上不仅没生气,反而笑了一声。
“明日,便由你一人伺候盥洗,就跟张公公说人多晃得朕眼晕。”
“奴婢遵旨。”
这一晚简单的几句闲聊,极大地拉近了连翘和皇上的距离,虽然依旧是主仆,但自己的定位开始从“NPC”变成能被皇上叫上名字的人了。她没想到素日里冷冰冰不苟言笑的君王,聊起天来也有这么随和的一面。
自此,连翘每日早晚单独伺候皇上盥洗,说是伺候,也不过是将一应用具端入殿内,站在一旁等皇上自行洗漱。连翘省事儿了,皇上也自在了。
值夜时,若无召幸嫔妃,连翘便需守在殿内龙榻前,若临驾妃嫔宫中,或是召嫔妃至紫云殿宠幸的,连翘便需要站在门口喂蚊子。
这夜,连翘守在了门口。
和她想象的不同,殿内竟并未传出任何她喜闻乐见的声响,就连话语声也嘤嘤嗡嗡的听不清。够谨慎的。也是,外面毕竟站着个活人。
今晚殿内侍寝的仍是丽妃,尽管皇后劝说过,可皇上也至多是想起谁来便偶尔看看去,最常召见的还是丽妃。
丽妃走进殿内时,低头伺候着的连翘偷摸看了一眼,果然是倾国之姿,身量纤细如弱柳扶风,该丰满的部位却也都分量十足,眼角眉梢皆是媚意,更不说一身价值连城的衣裳首饰。
翌日清晨仍是连翘伺候盥洗,今日是伺候两个人。不用给皇上洗脸,丽妃娘娘总得给洗吧?连翘拿起衣物走向刚从龙榻下来的丽妃,她的鬓发胡乱贴在脸颊和颈间,睡眼惺忪也难掩媚眼如丝,飘逸轻薄的寝衣微微沁得有些汗湿。
“别的奴才呢?怎就只有你一人伺候?”丽妃柔柔弱弱地问。
“人多朕眼晕,少些人伺候清净。”
皇上已经自行穿衣洗漱完毕。
丽妃正讶异于皇上自己做完了这一切,又看到了连翘的脸,道:“好年轻的丫头,新来的宫人么?”
“回丽妃娘娘,奴婢连翘,刚任御前宫女半月不足。”
丽妃心里一紧,换了个这么年轻娇嫩的御前宫女,从前的茗儿便不是省油的灯,不知这个连翘与茗儿相比如何?是否好拿捏?是否,已经侍过寝?只可惜敬事房没有关于御前宫女的记录。怎的她任掌事宫女后就只留她一人伺候盥洗?小小年纪还不简单。
琚墨说过,光除掉一个茗儿并不足以使她得到皇上的关注,不过是去补上了掌事宫女的空。只要皇上的心思还一直扑在丽妃身上,她就很难被皇上注意到。
于是,又一个计划(损招)产生了。按照敬事房的记录,两日后便是丽妃的月事之日,将近持续五日左右无法侍寝。而琚墨说朝廷最近有些要务难以解决,皇上压力很大,应该也无心去找别的妃嫔。而近水楼台的连翘,则可以陪伴案旁,红袖添香。
照例是就寝前的阅读时间,可皇上仍然在看奏章。连翘端着安神药站在一旁等候。
皇上眉头紧蹙,将奏章合上又展开。
“皇上是否要饮些安神药舒缓片刻?”
“没用的东西,这几日喝安神药毫无睡意,你的数棉花也不再见效。”
连翘赶紧跪下:“奴婢无能。只是这安神药以极名贵的药材煎成,一碗便值百银,若不饮用着实有些可惜。”
琚墨说皇上最近愁的是西部赈灾之事,蝗灾来势汹汹,不断拨款,国库正吃紧,却总有奏章来报,说仍有未被赈济的灾民,饿殍遍地。连翘于是旁敲侧击地暗示宫里开销大。
“一碗安神药的银两不知能换多少石米。”皇上烦躁地看了眼那碗安神药。“伺候朕盥洗就寝吧。”
“是。”连翘去端来用具。
皇上的目光一下被托盘里的一支金镶玉簪子吸引了去。
“丽妃的簪子怎么落在这了?”
“回皇上,奴婢也不知,前日伺候丽妃娘娘梳洗时,并未发现这支簪子,直到正午洒扫宫女擦榻前的烛台时才发现这支簪子,奴婢看这簪子成色如此上乘,做工如此精巧,必是贵重之物,代为收着想回头问皇上呢。竟是丽妃娘娘的物件么?”连翘故意强调簪子的名贵。
丽妃这点小心思,谁都看得出来,把东西故意落在最容易被皇上看到的床前烛台,不过就是想让皇上睹物思人,或者亲自给她送过去。这种小手段,搁平时算是情趣,可现如今皇上正因赈灾之事发愁,她这也算是给连翘送了一个把柄来。
“丽妃这根簪子便够一个五口之家十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