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你看，这个世界这么大，”少女的脸离机窗那么近，呼吸在玻璃上呵出了一小片雾气，她的声音因为怕打扰到别人也压得很低，“人……也非常多。我们是没有办法拯救所有人的，也不应该背负这么沉重的理想。我是说、我们当然可以拯救很多人，但是，也只能拯救眼前的那一群人不是吗？不应该盲目将自己造成神。当我们在东京都消灭咒灵的时候，也许北海道的某些人被咒灵杀害了。当我们在日本拯救人民的时候，外国的人民也在死去……这种循环，无止无休。唯一的意义就是，我们的确从眼前拯救了自己所能拯救的那些人，他们可能是杀人犯、抢劫犯，也有可能是乖巧的女儿、贤惠的妻子、辛劳的母亲……”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机舱比陆地上更为稀薄的氧气和昏暗的光线起了作用，让少女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最后困到极点，少女的脑袋抵着机窗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夏油杰慢慢将视线从窗外的风景挪向了已经陷入梦乡的同期，少女的肤色一向苍白，在黑发的对比下那副秀气的面孔有种玉石般的易碎感，长睫在眼睑投映的阴影像是一片灰羽落下，此时脑袋正因为没有施力而贴着玻璃小幅度地晃来晃去。
有些不忍心看对方睡得这样不安分，夏油杰伸过手将少女揽向自己这边，少女察觉后强行睁开眼露出询问的表情，看到夏油杰许可的微笑，又靠在他肩上安心地睡了过去。
那次旅行他们去了巴黎的许多著名景点，还偷偷借助夏油杰的咒灵飞到了与埃菲尔铁塔平齐的高度。期间顺手帮一位女士祓除了导致她行走疲累的咒灵，女士买花向镜华表达了感谢，镜华也跑进花店给夏油杰买了一束玫瑰。
“这是告白吗？”黑发随性地披散在肩头，眉眼细长的清隽少年将花束抱在怀里，玫瑰的清香缓缓爬上他的鼻尖。
“提到巴黎就会想到浪漫，提到浪漫，就一定会想到玫瑰。你看，它的颜色是不是和我的眼睛很像？”回应的是少女无知无觉的笑靥。
*
夏季还没有完全过去，最近几天气温更是达到了30度，在休息的日子里夏油杰难得没有穿高专校服，而是穿了一件轻薄的白色T恤和宽松的黑色长裤，脚上放弃了平时的皮鞋，选择了穿着舒适的拖鞋。
“这副穿着的杰也超帅气哦，随性的帅气。”镜华坐在夏油杰旁边非常捧场地称赞道。
“我居然也会有觉得直球难以招架的一天呢，”夏油杰将走廊长椅后面的窗户打开，让风可以吹进来，“你没有任务吗？”
“有——所以我要珍惜和杰聊天的时间。明天我就要走啦。”
“……更难以招架了。”
两个人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对着话，走廊另一头走来了一个身影，随后男生充满朝气的声音响起：“啊！！夏油前辈！镜华前辈！”
留着柔顺短发的学弟出现在二人眼前，虽然西瓜头发型略显土气，但少年脸上年轻人独有的朝气又让他变得生动可爱起来。
“灰原——”镜华兴奋地招了招手，“你怎么来啦？”
“因为这里有贩售机嘛。”学弟不好意思地将视线投向拐角处的自动贩售机。
“要喝点什么吗？”夏油杰也笑着对一年级的后辈灰原雄打了个招呼，体贴地问道。
“诶诶！？多不好意思……那我选可乐！！！”开朗阳光的学弟毫不客气地选择了自己想要的饮品。
将可乐打开放在椅子上，灰原雄坐在了最外面那一侧，夏油杰冲镜华拍了拍自己右手边最里侧的位置，镜华就听话地站起来坐在了另一边，这下三个人排排坐在了偶尔有微风吹来的走廊木椅上。
“明天就要和镜华前辈一起出任务了，”灰原雄兴致勃勃地张开手掌手心相对，在空中比出了一个大大的期待值，“夏油前辈需要特产吗？”
“灰原，这是我需要负责的事情，不要跟我抢啊！”被夏油杰的身体堵得严严实实的镜华发出控诉，“你这么一说，杰他们完全就没惊喜了。”
“啊、抱歉！镜华前辈！QAQ”灰原雄连忙道歉。
在这几句话中抓住重点的夏油杰用有些意味深长的目光左右看看，然后将手臂搭在腿上微微俯下身子，“灰原真的这么期待明天的任务吗？看上去好高兴。”
“因为是第一次和前辈出任务，”灰原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耳根也浮上红色，“我一直都很仰慕三年级的前辈们啊……明天一定要好好表现才行。”
后辈脸上的笑容璀璨得有些刺眼，夏油杰一直都知道这名学弟单纯得有些傻乎乎的，他看着灰原雄，疑问就这样轻而易举说出了口，“灰原，已经干了一年多咒术师，不会难受吗？”
去年的这个时候，夏油杰结束了与五条悟一起参与的星浆体任务，目睹了想要保护之人的死亡，体会了顶级战力的溃败，直面了弱者的丑恶，他忍不住会想灰原雄是否也会遇到这些问题，他还能保持多久开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