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散去后,李昭看着面前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叹了一口气,认命地翻阅起来。
许州刺史上奏:许州有一只母鸡生了金蛋,天降祥瑞,乃国运昌隆之兆。
李昭提笔御批:明年许州的军饷就靠爱卿的鸡了。
绵谷县令上奏:绵谷县的柿子熟了,十分甘甜,本想送给陛下尝尝,但是路途遥远,唯恐还没送到京城就坏了,所以无法送给陛下了。
李昭提笔御批:……
万州刺史上奏:祝陛下龙体安康。
李昭提笔御批:爱卿有心了。
万州刺史上奏:祝陛下龙体安康。
李昭提笔御批:爱卿刚才说过了。
万州刺史上奏:祝陛下龙体安康。
李昭提笔御批:这么不重要的话就不必说三遍了。
万州刺史上奏:祝陛下龙体安康。
李昭提笔御批:朕本来龙体安康,但是看到爱卿的折子之后,有点龙体欠安。
……
直至正午,李昭才批完四分之一的奏折。石青端上一杯热茶,“陛下,午膳已备好。”
李昭搁笔,看着剩下的四分之三奏折,心中感慨,多亏了这帮好臣子,每天坚持写毫无意义的奏折,给了她日理万机的机会。
走出紫宸殿,李昭想起今天早上的事,同石青道:“是朕的错觉么?朕总觉得顾相对朕似乎有些疏远。”
“这也委实不能怪顾相。”石青思忖片刻,直言道:“陛下忘啦?当初顾相登科及第,陛下点状元的时候……”
李昭经常觉得,宫里这些人说话喜欢说一半的毛病得治治。
不过石青这么一说,李昭倒是想起来了。景和元年,殿试上点状元时,她实在听不懂那些经义策论,便随手点了顾沉宵:“就他吧,他长得最好看,他就是状元了。”当时顾沉宵的脸色似乎就不太好了。
难怪顾沉宵一直对自己如此冷淡,他一路高升,年纪轻轻就官拜相位,明明是靠才华升官,却因当年之事,总有不和谐的声音说他靠脸吃饭。李昭了解内情之后,生出几分愧疚之意。
数日后,绵谷县县衙,县令拿着从京城回来的折子,问县丞:“你说,这上面陛下御批的点点点点点点是什么意思?”
县丞一脸懵逼:“我……我也不知道呀……”
县令叹道:“陛下真是圣心难测呀……”
此刻,圣心难测的李昭正坐在宣政殿的龙椅上,双眼盯着立于殿中的顾沉宵,目光沉沉。
多年来,顾沉宵兢兢业业话又少,办事靠谱效率高,一心工作为百姓,这么多年了连个老婆都没找着。对于这样的下属,李昭既满意又欣赏,心想不能亏待了人家,得想个办法补偿一下先前对人家造成的伤害。
户部尚书文义泽正在禀报今秋各州县的税收情况,认认真真说了半天,却发现陛下根本没听,正深情款款、含情脉脉地盯着顾相。他一时悲从中来,说话声音不由高了几分。
李昭收回视线,蹙眉批评道:“文爱卿说话声音这么大,万一吵到后面睡觉的爱卿们怎么办?”
站在后排的众臣骤然警醒:谁?是谁出卖了我们?
文义泽擦着额角冷汗,小声嗫嚅着:“陛……陛下……”他才吐出几个字,便听李昭突然问道:“顾爱卿似乎脸色不太好,可是身体有恙?可要让御医瞧瞧?”
群臣:在这种场合,还不忘惦记顾相的身体,这就是被陛下偏爱的感觉吗?
李昭发现,她问完之后,顾沉宵的脸色似乎更加不好了。
然而,顾沉宵还是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垂首敛眸,语气平静又疏离:“微臣身体无恙。”
下朝后,雍王李坚与怀王李问勾肩搭背地往宫门走去,敬王李勉从后面追上来。
李勉心有余悸道:“刚才陛下说睡觉的事,可吓死我了。”
李问点头同意:“可不是嘛,我正梦到醉香楼的烤乳鸽,刚吃到嘴里就被吓醒了。”
李坚打了个哈欠:“每天起这么早,实在是很难不在朝上睡觉啊。”
李勉叹气:“要是陛下对我,也像对顾相那么宽厚温和就好了。”
李问神色古怪:“你想要那种宽厚温和?”
李勉一派单纯:“为什么不想要?要是关系好一点,说不定陛下还可以特许我不用上早朝呢。”
李坚极具深意地笑着:“是是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那样你就可以每天在后宫跟陛下恩恩爱爱,再也不用上朝了。”
李勉满脸震惊:“你是说陛……陛下跟顾相是那种关系?”说着,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袖。
李问也扯了扯自己的衣袖,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李勉:“谁上谁下?”
李坚:“我觉得陛下在下面。”
李问:“我觉得顾相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