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眼中显出笑意来,“好。”默然片刻,她又道,“不过,定会有人百般刁难,你可能会遇到多方诘难,你可还愿意?”
莫晚瑜昂着头,字句铿锵:“我愿意。”她曾经羡慕父亲兄长可以出入朝堂,一展抱负,但终究也只是羡慕,那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如今有这样的机会,纵然千难万险,她又有何惧?
女子入政,势必会掀起轩然大波,到时候奏折肯定会像漫天雪花一般飞来,朝臣必将口诛笔伐,而“李昭”这个名字必将以不光彩的方式载入史册。别的君主或许会有所顾忌,但是!她是个昏君啊!昏君,百无禁忌!
翌日,朝堂之上,李昭宣布了让莫晚瑜去国子监当助教的事。
立刻便有大臣跳脚:“牝鸡司晨,有违祖制!有违天道!请陛下三思!”
李昭道:“陛下累了,不想思了,没其他事情的话,就退朝吧。”说完,她正欲起身离开,却听另一大臣再次喊道:“请陛下三思!”
李昭颇觉意外,“不想思”的话她说过很多遍,但还是第一次有人拦住她,对她说:“不,陛下,你一定要思。”
见她停住,大臣们约莫是觉得事情还有转机,纷纷上奏道:“陛下!祖法不可违啊!”“陛下!切莫为红颜祸水所惑啊!”“陛下!请三思!!!”
李昭摆了摆手,“朕意已决。”
她话音刚落,便有大臣一头撞向大殿之中的柱子,哐当一下砸得头破血流。大殿之上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那位大臣痛心疾首的声音:“陛下,微臣愿死谏,请陛下三思!”
看着那张糊了一脸血的面孔,李昭按了按眉心,对石青道:“去请御医。”
御医还未请来,那位大臣见李昭毫无悔改之心,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又一头向柱子撞去。幸好侍卫眼疾手快,给拦了下来。
李昭见他如此刚正不阿,倔强且执着,不由心生钦佩,真诚地提议道:“张爱卿倒也不必死,既然你这么不喜欢朕的做法,不如朕禅位给你,到时候你想干嘛就干嘛,想让谁去国子监就让谁去国子监。”
群臣:“……”陛下生气的样子好恐怖。
死谏的大臣怔怔望着李昭,一时没了反应。
御医来了,诊断一番后,说没有大碍,开几个内服外敷的方子用着便是。
李昭放下心来,笑着问那大臣:“张爱卿觉得朕的提议如何?”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死谏的大臣没了方才的孤勇,跪伏在地上喊道:“微臣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至死不渝!绝无僭越之心!”
李昭失望地转身,多希望他可以考虑一下朕真诚的建议。良久,她幽幽叹了一口气,“没别的事就散了吧。”
走出宣政殿,李昭扭头向石青吩咐道:“回头给莫晚瑜准备两套官服,国子监那边也需安排妥当。”
石青点头应是。
正如李昭预料的那般,接下来几天,上奏的折子比往常多了好几倍,御书房的桌子已经堆不下了,尚舍局又搬了两个书架来,才堪堪放得下。
批了两个时辰的奏折,李昭搁笔,稍作歇息。然而,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奏折,存在感实在太强,强得李昭摆烂之心顿起。
李昭朝石青招招手,石青附耳凑近,李昭道:“去弄两套国子监生员的衣服。”
“陛下何时要?”石青问。
“现在,立刻,马上。”
一个时辰后,李昭扮作国子监生员的模样,出现在国子监大门外。这是李昭第一次微服出宫,心情不免有些澎湃激动,空气是如此的清新,天空是如此的湛蓝,鸟鸣是如此的悦耳,连旁边同样穿着监生服的石青都比平日美貌了几分。
石青显得有些局促,“陛……”
李昭一展手中折扇,颇有几分翩翩少年郎的风采,“陛你个头,叫公子。”
石青哭丧着脸道:“公子,您出门一个侍卫都没带,万一有个什么事,奴才一人如何能护得您周全?”
李昭摇着折扇,昂首挺胸跨进大门,不以为意道:“我平时讲文明,懂礼貌,待人友好,真诚善良,有谁会想打我呢?”
石青:……想打你的人都可以从太和殿排到丹凤门了。
一番打听,李昭找到了莫晚瑜,躲在门外,暗中观察。莫晚瑜穿着官服,乌发盘起,拢在官帽内,比那日在后宫时多了些干练。李昭暗中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虽然有人明里暗里地刁难她,但莫晚瑜处事得宜,进退有度,应付自如。
李昭满意地点头,小声嘀咕:“不愧是朕看重的女人。”
石青:看中的女人?皇嗣有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