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京城辜王府内,万籁俱寂,只听得到烛火噼啪的声音,烛光透过窗时隐时现。
后院正房内,守夜的小丫头正托腮打着盹儿,困得一下下点着头,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
只见后院里的掌事大丫鬟清荷匆匆地跑进来,急促地拍门道,“小姐醒醒,大事不好了!”
清荷推开卧房的门,看到自家小姐已经被吵醒,一头秀发如瀑般垂在身前,正从床上坐起。
她低下头语速极快地汇报道,“小姐,刚刚前院来了信儿,辜王爷怕是已经反了,宫里头连夜派了不少禁军来抓人,正往府里赶来。吴管家让我给小姐通个信儿,半刻钟后在后院东侧角门集合,逃出城去。”
严幼仪被这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瞬间震醒,心下大乱,“好好的怎会造反?清荷,不许胡说!”
清荷看着小姐好似被这消息吓懵了似的,急得一跺脚,“是真的!我刚刚也不信,吴管家说是早年间宫中交好的太监冒死传的信儿,让大家赶紧逃!”
严幼仪虽成亲前就听说,老辜王当年就曾试图夺位,但以失败告终,于是还留下嫡长孙,也就是严幼仪的夫君盛昭明,封为世子留在京城作为质子。
但是要知道二十年过去,辜王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封地,每年都对朝廷进贡岁礼,早年间的故事都成了坊间逸闻。
而她嫁入辜王府刚半月有余,突然就收到造反消息,不可谓不震动。
清荷看小姐还在沉思,适时补了一句,“听说世子那边下人们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发了,可世子看到夫人不在,发了脾气,专门派吴管家过来提醒,要我们收拾好和他们一起逃出去,不然恐有性命危险。”
严幼仪听说是自己的那便宜夫君专程派人来接自己,更是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要知道,自己的夫君辜王世子从成亲那晚起没有踏进过后院一步,全盛京城都在传辜王世子妃刚成亲就失宠。王府内的下人们更是见风使舵,越来越怠慢这位有名无实的世子妃。
此刻,严幼仪看着窗外下人们已经被清荷刚刚的动静陆续吵醒,也明白吴管家所言恐怕属实,为了活命,她宁可信其有。
严幼仪强定下心神,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安排着,
“清荷,你带着所有小丫鬟们去收拾行囊,切记只需要带着路引银子等必需的盘缠就好。让流月来帮我梳洗,换一身劲装出行。要快!”
得了令的清荷快跑出去,后院立即乱作一团。
而此时,王府东角门外停着两辆不起眼的马车,车身上没有任何标识。
车厢内,吴管家看着自家世子正阖眼端坐着,心急如焚地劝道,“世子,不是老头子我心狠手辣,可是夫人嫁到府上半月有余您都不闻不问,此刻情况危急,您又何必非要等夫人一起走呢?”
老管家看着世子听到自己一番话后仍面色不动毫无反应,无奈地叹了口气,坐立难安地频繁掀开车帘向外面看去。
不知何处的动静,惊得远处的乌鸦成群结队地飞上天。吴管家被吓了一跳,心下一横对着车架前坐着的年轻小伙说,“徐显,出发!”
“等等。”
徐显听到世子的声音,抓起缰绳的手立刻松开了。
马车正中的男子出言制止管家道,“吴叔,若是此刻离去,夫人她们一行女眷,如何逃得掉禁军的追击?严氏何辜,本就是被我拖累,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她被没入奴籍,充当官妓?”
吴管家看着自家芝兰玉树的少爷,叹息着坐回位置,
“世子心善,可又有谁为您考虑呢?老爷心狠,从小把世子一个人扔在京城,如今这么大的事,又连来封书信提前提点一番都不肯。这不就是摆明了要您去死吗?您想救别人,可是谁又给您活路呢?”
吴管家心下不忍,但也不想再说什么平添世子伤心。恰好此刻严幼仪带着四个贴身丫鬟匆匆赶来,吴管家赶紧下车匆忙安排众人的行李,指挥马车赶紧出发。
严幼仪听从吴管家的安排登上马车,掀开帘子就看到正中坐着一个身量高大的男子,穿着一身玄色干练的紧身衣袍,眉目深邃鼻梁高挺,挺拔的身姿衬得马车都显得局促了起来。
严幼仪立马意识到这就是自己那成婚后就素未谋面的便宜夫君,辜王世子盛昭明。
半夜被匆匆叫醒,她此刻还有些睡眼惺忪,整个人未施粉黛,粉白的小脸素面朝天。
盛昭明看到面前的小姑娘娇靥如花,下意识放轻了声音问她,
“辜王叛乱,圣上已经下令追杀我等叛党。我知你是被我所累,现下有两个选择可保你活命。
要么送你回严家去,我会给你一封和离书,派徐显驾车避开禁军耳目送你回去,让严家庇护你;要么随我一起出城,吴管家准备了掩人耳目的路引和身份,只是出城后去处不定,免不得要吃苦。”
“严小姐,选一个吧,时间紧急,还请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