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强度的流水线工作让尹思虞的身体紧绷，为了跟上工作节奏，她的手在不受控制的机械动作，纤细的手腕在微微颤抖。
此刻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眼圈犯青嘴唇苍白，几缕发丝胡乱贴在她的脸颊边，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怨鬼。
但尹思虞的表情像是被固定住，目光呆滞，嘴角上扬，与身体表现的紧张不同，一副灵魂漂浮在外的诡异模样。
在一旁是同样神色的工友们，以相同的间隔距离坐下，动作整齐划一，不需要任何思考就能准确的完成传送带上的零件安装工作。
工厂里虽然坐满了人，却只有机器转动的声音，甚至听不到任何人的呼吸和心跳。
汗水凝聚成珠，顺着额角、脸颊、下颌汇聚到削尖的下巴。
最后汗珠滴落在传送带上，发出细微的声音。仿佛按动了某个开关，整个工厂的机器突然停止动作。
数千双眼睛没有焦距，却直勾勾的盯着声音的来源
“思禹，该你上场了！思禹！”
尹思虞猛然睁开双眼，大口喘息着，浓重的窒息感如潮水一般褪去。
她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顶，柔和的日光折射而下，却刺得她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
“出了这么多汗？”
女人靠近过来打量着尹思虞的连，突然声音拔高了三度：“怎么回事！这眼线都花了，不是跟你说过待会有直拍不要弄脏妆面了吗？”
尖锐的声音几乎刺破尹思虞的耳膜，也终于将她的神智拉回现实，一股沉重疲惫涌上来，压迫着她点神经。
仿佛做了个很漫长的梦，却不记得是什么内容。
精致的睫毛此刻异常沉重，压的她几乎睁不开眼：好想继续睡觉。
可贺青不给她这个机会，这次活动是这三个月以来唯一给抢到的通告。
虽然尹思虞已经过气半年多且没找到翻身的方法，但还是贺青手里最大的牌，还不到放弃她的时候。
经纪人将如烂泥一般的艺人从沙发上拉起，按在化妆镜前，一手按住她的头，一手拿起吸油纸粗暴的按压走她脸上的汗珠。
尹思虞在“重锤”之下面前保持眼睛半睁的状态。没有反抗，也没出声，沉默着任由摆弄。
“你真是我的冤家，公司现在连个化妆师都不给你配还要用公共化妆间。思禹，半年了，你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吗？”
贺青用棉签狠狠划拉两下，抹去晕开的眼妆，拿起眼影盘开始补妆。
尹思虞声线清冷，此刻带着点哑：“青姐，我好像又做梦了。”
贺青的手一顿，扫去散粉才放下刷子，熟练地掏出保温杯，一粒枸杞顺着水流倒进杯盖。
她仿佛没有听到尹思虞的话：“喝点水，过会有记者采访，这声音不行。”
“青姐，我……”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贺青厉声打断，金边无框眼睛下的一双眼睛冷下去：“尹、思、虞，你还上台吗？”
尹思虞张张嘴，话在嘴里绕了一圈最终混着温热的水一起咽进了肚子里。
这不是半年前。
经历过那样的冲击，如今她身负巨债，已经没有选择和退路了。
“要上的。”
贺青拿起手机，看到新收到的讯息微微皱眉：“思禹，还有六个嘉宾到你。品牌方紧急说要换首饰，我出去拿，你等我下。”
她走出两步，回头看着化妆镜前坐着的人。
纤瘦的女孩安静的捧着水，热气模糊了她的面容，好似与周围环境隔绝开，这一刻显得十分遥远。
贺青叹了口气道：“思禹，你什么问题都没有，不要多想。外面冷，包里有暖宝宝，扛不住就贴一下。”
经纪人离去后，尹思虞的眼皮更重。
这样不行。
她晃晃脑袋，起身走到墙边靠着尽量保持清醒。
划开手机，两条未读讯息蹦出来。
首都安平心理健康中心：[预约提醒：尊敬的尹女士，您的预约已生效，请于今日（公历1256年10月28日)晚7:00准时到达新吉大厦A栋1307室。我司恭候您的光临，如有变更请在下午5:00前取消预约，感谢您信任。]
首都安平心理健康中心？
尹思虞目光微顿，划到下一条信息。
薇微：[死鱼！我刚知道远方表舅是心理学未来新星，听说有名的很，一般人都不接待。我厚着老脸花了两年压岁钱给你约上了，不准不去！等我两个月后放假回来，请我吃火锅！]
看着余薇咋咋呼呼的信息，一如既往先斩后奏的行事风格。
尹思沉默片刻，提起精神打字回复。
却没想到安静的环境中骤然砰的一声，惊得她手一抖。
转头望去，原本洞开的房门已经被关上，